一边走着,顾玉宁一边在手机上打了辆车。
夜晚的墓园门口基本没什么人会来,但顾玉宁加了钱,三倍,这足够让出租车司机大着胆子过来的了。
坐上车。
或许是司机有些害怕,路上一直不停的和顾玉宁说着话。
“都晚上了,怎么还在墓园啊?”
顾玉宁坐在后座:“祭拜父母,把时间忘了,抱歉啊,麻烦您了。”
“……”
司机一时没有说话,从后视镜中看,顾玉宁的模样不算大,眼睛有些红,一看就是哭过,说话时鼻音很重,以及他口中祭拜父母的四个字,这让司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中的害怕也就此打住。
司机干巴巴的安慰着,“别难过,我也有孩子,做父母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好好生活,他们应该也不太希望你这样,但难过还是要哭出来。”
“不过晚上回家别太晚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说着说着,司机就不免多说了几句。
“好。谢谢您啊。”
顾玉宁看着路上的灯光,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有人这么和自己说话了,像是父母的唠叨和掩饰不住的关心。
可司机不知道的是,顾玉宁也要死了。
他没有平安,也没有健康,更不知道该怎么好好生活。
下了车。
顾玉宁付过钱后,便拿着手中的花朝着公寓里走去,路上偶尔会遇到积水,但可能是顾玉宁幸运,在月光的洒落下,他都一一避开了。
回家后。
顾玉宁坐在沙发上,像以往那样等待着。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等到江言惊,一周的时间快要过去了,他好像真的要等不到他了。
……
……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
早上十点,顾玉宁被疼痛再一次折磨过后,眼中不断有泪水滚落出来,狼狈地趴在沙发上,平复着呼吸。
十二点,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走出了这里,那束已经蔫了的花也被顾玉宁拿在了手中。
顶楼。
今天的雨丝很温柔,没什么风,只是没由来的让人感到压抑,十分的压抑。
顾玉宁站在天台边上朝下看了一眼,阴暗、破败,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心脏有些轻松。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江言惊对他的喜欢,但横跨在两人之间的横沟实在是太宽了,宽到不管顾玉宁怎么等待,都等不来江言惊的身影。
鲜艳的花朵在哪儿都鲜艳。
“……”
顾玉宁呼吸很轻,坐在天台边上,看了好久雨丝的飘落,直到最后,他等不了了。
江言惊,我好疼啊……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破旧不堪的旧楼上直直坠落,‘嘭——’雪白的皮肤被污水淹没。
放在天台上的花朵依旧盛开的灿烂。
江言惊满身狼狈的从老宅那往这边赶,面上是久违的兴奋,他终于解除了和时臣的婚约,父母也同意了他和顾玉宁在一起,手中拿着一束顾玉宁先前要的玫瑰,他要去往他和顾玉宁的家布置。
他要和他求婚。
汽车轮胎与地面产生刺耳的摩擦。
雨丝不断飘落。
——他在他的求婚现场,遇到了他最爱的人。
“……”
西装革履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地下了车,皮鞋踩着与鲜血混合的污水,一步步走向顾玉宁身边。
他亲眼目睹了青年的坠落。
鲜血与污水交融。
天台边上被雨水打湿的花朵迎风颤抖。
江言惊一时间甚至十分的冷静,他打了120,进入医院,眼看着医生宣布了顾玉宁的死亡,也看着原本漂亮的青年变成一块墓碑。
在顾玉宁死后的第二天。
满世界都在宣传着——时氏制药集团发布专用于遗传病症的特效药!
所有的所有都迟来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