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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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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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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总说儿臣要端庄稳重,要儿臣识大体,要儿臣学习诗书礼易经学典籍,要儿臣学武起练……儿臣所学繁重,父皇还要儿臣与人处事不得失态,不得大笑,不得大怒,甚至不得哭泣,儿臣就不能和其他人一般吗……”林云顿了顿,“还是这就是作为太子的代价?”

林琅眉头蹙得深了一分:“你在胡说些什么?”

林云噎了一下,瞧着林琅越来越阴沉的面孔,心里既是害怕又是伤心,想了想,索性破罐子破摔,连连问道:“为何就儿臣自幼没有母亲关怀,为何就儿臣得独居一处?为何儿臣就不能有朋友?纵使儿臣一条腿瘸了,为何母后也只按例照看,未曾待儿臣如亲儿子一般……是否儿臣不是太子就可以和其他皇子般有母妃的关爱?”

转着食指上的指环,林琅一双凤眸盯着太子那张与自己也十分相似的小脸,一字一顿、语气渗人地道:“云儿的意思……不想做这个太子?”

林云哽咽道:“儿臣,儿臣……孝武皇帝杀母留子,父皇恐太子往后长大被母裹挟,故而不让儿子和母后亲近,若是儿臣不做太子,是否可以和其他皇子一般能与母后同住一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林琅一袖子甩开面前的茶盏,茶盏在林云跟前“啪”得一声摔裂四碎,水渍碎屑溅了林云半身,让林云立即噤了声。

“刚才这些话是你能说的?朕瞧着你是神志不清了!”林琅面覆寒霜,语气严厉,起身在殿内连连踱步。

以林云接触的人事物,本不该说出这番话来,林琅也断然没有不让皇后亲近太子的意思,杀母留子,是孝武皇帝在晚年政变之后,因长子戾太子横死,孝武皇帝立幼子时的特殊举措——孝昭帝年幼被立,孝武皇帝为防太后专权,形成吕氏那般篡夺皇权的外戚势力,以至刘氏皇权旁落,故而孝武皇帝行杀母留子的举措。而林琅所处的情况和孝武皇帝是完全不相同的,林琅建国以后就严令后宫外戚不得干政,甚至连宗室之人也少有参与进权力中心的决策层,太子林云逐渐长大,林琅又是壮年,何须要令皇后和太子林云刻意保持疏远来防止生情,而以防林琅百年之后会有蔡氏夺权之事?那般设想,那岂不是无稽之谈?何况,林琅的皇后母族蔡氏纵使当初豪门,如今宗族男丁凋落,往后恐怕也是江河日下。

皇后蔡婧对太子林云的冷淡,只因早年她自己滑的胎是个男孩,后来蔡婧被告知恐怕再无法生育,而林云又是从天而降的太子,蔡婧心中有结,迁怒林云恼其霸占自己孩子的位置,故而自我内心隔绝了林云,不愿意对林云亲近。

林琅对蔡婧的心绪一清二楚,也非常清楚皇后蔡婧滑胎的真实原因,蔡婧怀的那个胎儿本来就无法保住,加上林琅的其他宫妃左右,蔡婧就一直以为自己滑胎是意外。

——可其实蔡婧因早年身体受损,本就不适合怀胎,只是她自己不知晓,林琅当年为了皇权稳定,笼络蔡氏,就诱引蔡婧与之珠胎暗结,林琅早早就知道蔡婧身体的事,只是威逼利诱了为蔡婧诊治的大夫不许其对蔡靖说出真相,和蔡婧匆匆成婚,巩固和蔡氏的关系。后来也是恐蔡婧伤心,林琅一直没曾让御医对蔡婧据以实情——到底是夫妻一场,林琅也待她还算礼让。

蔡婧既然事事配合于林琅自己,又对太子表面体面宁和,林琅就不想过于强求她,勉强她去多亲近于太子,林琅亦怕适得其反,多生事端。

可不想如此,却促成了林云对其母的心结。

可,林琅也未曾受过父母的慈爱,又如何知道怎般关怀自己的孩子为好,也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和林云解释皇后对其疏离之事。

踱步了半天,林琅倏忽转头,目光如刀,狠狠瞪向太子身侧的官员:“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是怎么看管太子的,居然能叫太子说出刚才这番大逆不道狂妄之语来,你们的脑袋是不是想要了?”

一旁几个近身伺候太子的属官和宫人听了太子的话早就惊呆了,现下见皇帝动了真怒,吓得连连叩首,瑟瑟发抖,唯求饶恕:“陛下,奴才们不知啊!太子连日心情低落,奴才们已经竭力劝慰,从不敢有半分逾矩,今日事出突然,太子一时激动说出的话语,奴才们也措不及防,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才们也不知情,陛下明鉴啊……”

一人一言,太子属官和宫人们纷纷陈情辩解,林琅听了一会,只觉得厌烦,冷冷道:“你们还敢求饶,要你们看顾太子,看顾成这般模样,要你们何用?不如统统赐死——”

林云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竟然会招来皇帝的如此怒火,闻言心中一颤,想替身侧的宫人求饶,哑着嗓子叫道:“父皇……”

“给朕闭嘴!你这个逆子——”林琅倏然打断林云的话,声音冷得如数九寒天,“来人,将太子身侧这几个人统统拖下去,送交廷尉发落。”

见侍卫进来要押走那几个陪伴自己多年的近侍,林云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心中倏忽慌乱,泪水越发汹涌:“父皇,不要!不要!不要砍他们的脑袋!不要抓他们!父皇不要这般……”

林云的近侍们纷纷求饶,林云连连叩首,忘我动情,磕在林琅打碎的茶盏瓷片上都不知,可惜没有林琅的命令,侍卫并不会因为太子的哭泣而停下动作。

看着林云白嫩的脸上血迹条条滑下,缩在角落里的君长乐弱弱唤道:“太子哥哥……”

君长乐想上前,却是被君钰一把拉住,君长黑黝黝的眸子瞧向君钰,怯怯地道:“二叔,太子哥哥他……”

君钰冷静地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作和说话。

斗篷下的手暗暗安抚着略微躁动的肚子,君钰压低声音道:“太子无状,陛下管教太子理所应当,君臣伦理,长乐觉得太子再可怜,这也不是长乐能插手管的事。别做无谓的牺牲,凭白火上浇油。”

君长乐麋鹿般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迷惑,他自幼被圈养,对宫廷规则也只是一知半解,他不懂君钰的意思,可他十分听君钰的话,便又安静地缩坐回君钰的身侧,有些惶恐地看着皇帝和地上惊慌失措连连叩首的林云。

几个太子近侍在太子的哭泣声中,被拖了下去,林云见林琅无动于衷,心慌意乱之下哭着屈膝跪行到了林琅身侧,抱着林琅的小腿连连求饶。

林琅凤眼深沉,瞧着自己的儿子顶着一张血迹模糊的小脸,将自己的衣袍蹭得血迹斑斑,蹙着眉头,冷声训斥道:“这些个奴才就是为太子而生,为太子而死,你不想当太子,那这些人留着做什么?朕就了却你的心愿,还有你宫里那些奴才也统统用不着了——”

“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父皇,父皇,儿臣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了,儿臣知错了,儿臣……呜……”

林云倏然身子一颤,林琅刚觉得不对劲,便见林云悲恸之下竟是吐出一口乌血,林云那双湿润的挑花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云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寝宫内。

床前双鹤紫铜灯架比翼而展,紫纱覆盖的鎏金幔帐华贵暗溢,床头珠玉串串流光溢彩。

林云看着一层纱帘相隔的墨竹画屏,微微蹙起略已英气的眉,这殿内的熏香沁人心脾,细听似乎还有泠泠水声透来,宁人心神,这殿内布置得十分华贵而清逸,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太子寝殿,只是,这里对林云来说十分陌生。

林云瞧着眼前因为他醒来而忙碌起来的宫人,眯着一双大大的桃花眼迷茫了许久,林云哑着声音叫道:“这是哪里?父皇!父皇——”恍惚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想起那几个被林琅送去大牢的近侍,林云双眼陡然睁大,“父皇!不要——父皇……”

林云倏忽下床,却刚一下榻就猛然软了下去,他毒伤未愈而现下浑身无力,又半条腿无力,哪里能支撑得住,直接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伺候的宫人皆是一番惊惧,忙上前扶起林云,想要将他扶回榻上,却是林云小小的身子不断挣扎着:“父皇!父皇呢?这是哪里?我要见父皇——”

虽说林云个头不高,但他到底习武,且性格执拗得很,宫人又不敢对他用强,好说歹说劝慰着林云半天也没劝动,正当一团混乱的时候,闻得一把淡淡的声音道:“太子想救你宫里的人,那太子可否听微臣一言?”

这声音不算响亮,却在这殿里格外清晰,吸引了宫人纷纷侧目,也让林云倏忽安静了片刻,向着说话的人瞧去。

珠帘深处,瓷器清透,晴暖的光透过窗子,卷起碎金似的微尘,君钰背着窗站着,面孔模糊,浮光万丈。

林云瞧着那高挑的身影,愣愣道:“……长亭郡侯?”

“是微臣。太子不自爱,只会使得陛下越发恼怒,而让太子在意的人事物会越发陷入险境,太子可否明白这个道理?”君钰缓缓走来,俊美的容颜从光影里渐渐清晰,君钰清冷的目光甩了宫人们一眼,“你们还不将太子扶上榻?”

林云一直对君钰颇有好感,虽说之前因为一些宫廷传言林云对君钰产生了些许别扭的想法心理,但到底是君钰救了被刺客劫持的自己,林云心中大抵还是对君钰十分感激而有敬意,现下听闻君钰如此言语,倒是十分乖巧地配合了君钰。

君钰带了个医官过来,让医官为林云诊了脉,喂了药,见林云大概无恙后,君钰这才让人搬了张椅子,在林云的榻前坐下:“太子知道这里是何处?”

林云端着药碗,摇了摇头,却道:“多日不见,侯爷这身子,是真的病了?”

君钰瞧着林云盯着他臃肿的胎肚上那探究的目光,一双眸子深邃得厉害,君钰却不泄情绪,面上丝毫神色不变,只缓缓道:“并未。”

“可你这腹中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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