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寻常人闻不见这有什么味道,但它能飘很远,用特殊的手法找到这香的踪迹,循着香源才能找到引香人。因而被叫做引路香,做联络用途。
他们在流云斋里待了很久,还有一个时辰天光就要亮起来了。絮雪心里隐隐觉得不妙,果然,外头传来笛声,仔细听还能听见苍鹰振翅的声音。
柳催将窗户推开一些,外头黑漆漆的,视野不开阔,只能见天幕一角,他从这一角里看到了烟火的余光。柳催估摸着袒菩教那些人又该有动作了,果不其然,那只鹰忽然投入了流云斋外头的那棵槐树上边。
“走吧。”絮雪知道不能等,小声对柳催说。
二人离开了这间屋子,从走廊的缝隙见看到底下冲进来几个带着黑色大帽的人。
柳催拉着絮雪往楼上走,不过几步,一旁的房间里传出杂声,那是珠帘晃动的声音。楼上似乎也有人了,柳催退了回来,絮雪环顾四周,忽然将人拉进了一个耳间。耳间修在厢房的旁边,是做秘事用的,各个客人需求不同,有些人就好着将窥视他人作为乐趣。
这地方修得隐秘,门上带有暗锁,在外头看着似门非门,像个装饰,容易被人忽略。絮雪在藤园里见过,管教夫人还单独赶他进去过耳间。
耳间极小,两个成年男人挤进去之后便是肉贴着肉,挤得亲密无间,这其实也是耳间的情趣所在。絮雪原本没想那么多,直到柳催的气息匀匀落在他耳后,才感觉到局促。
冷息丹让他身体异常寒冷,所以柳催的存在感格外强烈,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脊柱好像贴了一段火。这是危急时刻,柳催没对他做些什么,絮雪自己却难熬,他骨骼里藏着的那些低劣瘾性,在这一刻有些蠢蠢欲动。
絮雪咬住舌尖,从口齿间尝到一点腥甜滋味。
二人走到耳间最里处了,在与人视线齐平的挖了几个小孔。这是装饰作用,里头嵌了西域薄镜,这镜子暗藏机巧,只能照通一面,另一面全然看不到。絮雪从那孔镜看出去,那边是一处厢房,里头躺了对赤条条的男女,昏得不省人事。几个带着黑帽的人走进了这厢房,只当那是两条白色的肉,随意翻动探查。
左右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来,那几人又环视一周,絮雪忽然对上了一个黑帽人的眼睛。那双阴森森的眼睛直直看过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异样,便朝这个方向过来,越走越近。絮雪有些紧张,忽然一只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柳催感觉到他还没闭上眼,睫毛搔在他掌心,带出一点旖旎的痒意。
柳催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许看。”
黑帽人走到墙边,看着那几个镂空的圆孔觉得越发可疑。他从腰上解了短棍,对着那孔狠狠砸了一通。只是一下,他就知道了这墙背后是空的,于是动作更狠。西洋镜被他敲得整个碎裂,这动静太大了,惊醒了床榻上躺着的那对男女。
他们睁眼就看见几个黑梭梭的人影,一身凶煞气,腰上别了不知是刀还是剑,男人大叫一声,昏死在女人身上。女人没昏过去,但心里惊惧交加,一把推开身上的男子,抱着被瑟瑟发抖。见那怪异的人朝她走来,她忽然蒙住被子,也要大叫。其中一个黑帽人眼疾手快,对着那女人的头就挥过去一棒。女人瞬间没了声息,不知道是死是活。
柳催看着西洋镜碎,短棍探进来捣了捣,黑衣人碰到了底,他不知道那孔镜背后还有一层,以为见了底,那墙后空的地方最深不过一指,想来是藏不住人的,这墙敲了个半烂,也没找到人,便离开了。那几人不放心,又四散开再去房中搜查一遍。
絮雪感觉到那人走了,悬着的那颗心才幽幽落了下来。他脚下酸软,这一刻却不想靠着柳催。他撑着耳间的墙壁,重心往那处靠了一些。没想那墙往里移了一分,发出“吱——”一声。絮雪人已经靠过去了,墙往里倒,他撑不住,也跟着往里倒过去。
“诶!”絮雪惊呼道。
那墙往里掀了过去,背后竟然是空的。柳催伸手扶他,却被絮雪这个没良心的一道拽了下去。墙后是道阶梯,二人纠缠着滚了下去,等人过去了,那面倒霉催的墙又缓缓阖了回去,严丝合缝,一点光都没漏出来。
絮雪眼前一暗,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依然能感觉到身上压着的是柳催。两个人就这么静默着待了片刻,还是絮雪的肺先遭不住,闷闷生疼,偏过头开始咳嗽。柳催忽然欺身靠近他,絮雪感觉那人凑到了自己颈间。
咽喉是极为脆弱的地方,是命门,是不能轻易暴露出来的,柳催凑了上去,呼吸落在他皮肤上,温温凉凉的。絮雪浑身发僵,他的命门被柳催拿捏住了,柳催一动就能捏断他的喉管。
柳催停在那里,絮雪不敢有动作,他思索了很多很多,想的最多的还是他过于相信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柳催分明也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他。
手指抵在他颈间脉搏处,柳催能感受到絮雪急促的心跳。那颗心脏病恹恹的,平日里时常发病,很多时候跳一下接着便不跳了。柳催也摸过他的脉搏,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清晰。絮雪的心跳很清晰,他能完全地感受身下对他所怀有的恐惧。
柳催凑了上去,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这一口极尽挑逗意味,絮雪感受到尖锐的牙齿抵在皮肤上,皮下是脆弱的血管,再深一分就能刺穿它,涌出血液。这片没有光亮的暗色里,柳催看不清絮雪是什么表情,但他从那张脸上他摸到一点水痕,不知道是吓出冷汗还是眼泪,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分别。
威慑够了,柳催松口离开了那段脆弱的脖颈,然后把唇贴在絮雪的颈间脉搏处,轻轻吻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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