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江逾燃无精打采,像霜打的茄子,连日的高烧抽干了他的精气神,他整个人都像瘦了一圈,原本就宽松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更加空荡,嘴唇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妈,我吃饱了,不想吃了。”江逾燃放下碗,声音又哑又虚,“我想洗澡。”
“真的吃饱了吗?可是你连一半都没有吃完。”陈姝颜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这几天一直是她在照顾江逾燃,儿子为了摘花送她才流落困境,遭此大罪,虽然花碎了没送成,但把她这个当妈的心疼坏了,被宠着鲜少照顾人的母亲自告奋勇在医院陪着儿子,江淮庭怎么说都没用。
“吃饱了。”舌头寡淡得压根儿没胃口,江逾燃睁眼说瞎话骗他妈,“让我洗个澡吧妈,我感觉自己身上都要臭了。”
“不臭的。”为提高可信度,陈姝颜凑近闻了闻,“真的不臭。”
江逾燃哭丧着苍白的小脸。
陈姝颜也叹气:“我也没办法呀鱼崽,医生说不行的,你才退烧,贸然洗澡很容易又烧起来的。”
“我又不洗冷水澡。”
“也不行啊。”陈姝颜捏了捏他瘦了一圈的脸颊,爱莫能助,“谁让你这么逊呢,一场雨就蔫了,你看澜澜,照样活蹦乱跳。说起澜澜,你还没有和他好好道谢对不对?他这个弟弟可是义无反顾冲进大雨里去找你的,你都不知道当时他看起来有多着急,多担心你……”
“颜姨!”封澜一进来,就听见他亲姨在造谣,赶紧送上鲜花和水果打断,“颜姨,好久不见,最近身体怎么样?你真是越变越漂亮了,这束花都没有你美。”
陈姝颜笑眯眯:“澜澜真会说话。”她接过花,点头和方珩打招呼:“珩哥。”
方珩回以颔首:“青露让我和封澜来看看,逾燃怎么样了?”
“好多了,现在已经退烧了。”陈姝颜把花放在床头柜上,“鱼崽,叫人呀。”
“方叔。”江逾燃哑着嗓子,喊完人就别开了眼,不愿看封澜那张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
但他妈妈显然没有这个眼力见,不仅没看出来他和封澜之间的暗潮涌动,还留他和封澜共处一室。
“澜澜,你陪鱼崽玩一会儿吧,我们刚才正巧说到你,鱼崽说他欠一句谢谢没和你说呢。”
江逾燃大惊:“妈,我什么时候……”
然而陈姝颜并不给他机会,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和方珩一起出去了,只留下一句“鱼崽,要好好说谢谢哦”便关上了门。
江逾燃:“……”
他和封澜从来没有和平共处的时候,见面不是吵就是掐架,之前他不欠封澜人情,吵得理直气壮,掐也掐得理直气壮,现在封澜救了他,他连骂人都显得理亏心虚,忘而负义。
气氛一时变得很尴尬。
江逾燃看向封澜,封澜抱着胳膊,做作地掏了掏耳朵,嘴角勾着得意的坏笑:“你要和我说谢谢啊?来,说吧,我听着。”
“……你别得意。”
江逾燃说不出来,不仅说不出谢谢,还想揍人,但封澜又确确实实救了他,气愤和理亏交织在一起,堵得他喉咙发梗,偏着头直咳嗽,声音发哑,苍白的脸颊泛红。
“娇气。”封澜嘁出一声气音,收起不正经,长长叹了口气:“我好人做到底吧。”他去给江逾燃倒了杯水,“喏。”
江逾燃接过,喝了一口,勉强平复了咳嗽,声音小若蚊蚋:“谢谢。”
“什么?”他低着头,声音太小,封澜一时没听清,等回味过来,脸上浮现不可思议的惊讶,“你再说一遍?”
江逾燃捧着杯子,手背上鼓起筋,忍着揍人的冲动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谢谢!”
“再大点儿声。”这下封澜纯属犯贱了,腿一靠,倚着墙,嘴角勾起笑,“我没听清。”
江逾燃气得脸颊泛红:“好话不说三遍,你要是耳朵聋了就去楼下耳科挂个号看看!”
封澜大笑,精神抖擞,神清气爽:“今天这一趟没白来,骄傲的天鹅竟然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哎呀,我怎么就这么舒坦。”
“低你个傻逼的头!”江逾燃忍无可忍,床上的枕头还是砸到了封澜身上。
“啧啧,脸翻得可真快。”封澜手一抄,接住枕头,又给江逾燃抛了回去,闹过之后,他和江逾燃确实没什么好聊的,便道:“我走了啊。”
江逾燃却叫住他:“你等会儿!”
“小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有求于人,江逾燃深吸两口气忍了封澜的嘴贱,道:“帮我一个忙。”
“啥?”封澜奇了,探头看了眼窗外,确定天上没有下红雨,又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你要我帮忙?今天怎么回事啊,你还是江逾燃吗,你竟然主动要不要帮忙?”
傻逼,我忍!
江逾燃捏着拳头:“你没听错,请你帮我一个忙。”
他越憋屈,封澜越想犯贱,抱起胳膊做思考状:“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江逾燃忍无可忍:“封澜,你别太……”
封澜:“说吧,帮什么忙?”
江逾燃的话瞬间被堵回去,差点儿内伤,又咳了两声,说:“帮我擦身体。”
“哈!?”封澜的下巴砸地上了。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