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句话之后，连闻止川自己都愣住了，他赶忙摇头：“抱歉，我做梦了。”
闻岚收起针，坐下：“你昏迷五天了，这是多长一个梦啊。”
他还记得，自己原本是回了帮派，但是遭人陷害被关进思室，然后谁把他救出来了......闻止川试探性的动了动，发现身子确实十分酸软，他问：“我怎么回这边了？”
“不知道，反正有人给你送回来了，你当时发着高烧......”闻岚说到这一下子噤了声，停了停才说，“要不是我，你就烧傻了。”
“感谢闻公子救命之恩。”闻止川揉了揉脑袋，梦里那血肉模糊的孩子和钟成允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对自己的冲击力太大了，他现在都难缓过神来。
闻岚看他十分难受，给他端来一碗水：“你先休息着，我去给你把寨主找来。”
闻止川接过水点点头，闻岚走了出去，闻止川自己一个人望着碗中的水静静发呆。梦中那孩子稚嫩的小脸还在他面前，清朗的笑声也在他的耳边回荡。闻止川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小腹，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等一切安稳下来之后，可以再生一个，到时以绪一定会开心得不得了。
他深吸了下，但是梦中为什么会出现闻郜......罢了，梦境而已，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才想了一会，门就被着急地推开，两个小小的身影跑过来：“娘亲！”“爹爹！”闻止川转头，钟顺颂拉着闻时宜大概是跑来的，额头上都出了细汗，他们扑到闻止川身上，闻止川笑着抱过俩人。
“怎么了，这么大了还撒娇。”
钟顺颂眼眶都红了：“娘亲你没事吧，你睡了好久，吓坏我了，把爹都吓哭了。”
闻止川摸摸他的头：“那如玉有没有哭啊？”钟顺颂扭捏着道：“我就哭了一下。”
闻时宜仰头看着闻止川的笑容，爹特意嘱咐过所有人，不许提任何关于孩子的事情，想来爹爹还是不知道的吧。
他把头靠进闻止川的臂弯，闻止川把他抱紧：“连我们如朗都吓到了？爹爹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闻时宜沉默着点点头，正说着话，钟成允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正抱着孩子说笑的闻止川，他又想起那个被埋葬的孩子，眼泪忍了又忍，忍得眼眶都红了才走过去。
他难受的样子都被闻止川看在了眼里，他轻咳一声，笑了笑：“可不许在孩子们面前哭。”
钟成允走过去，把两个孩子抱下来：“找你们岚哥哥玩去。”
“可是我想跟娘...”钟顺颂还没说完，就被闻时宜拉着走开了。
钟成允坐到塌上，看着闻止川的模样，脸还是又瘦又苍白，但却很努力地在对自己笑。他就呆呆地看着闻止川，闻止川伸手擦去他滑下的眼泪：“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吗，哭什么。”
钟成允张开手臂抱住他，闻止川也往前凑让他更好地抱住自己。钟成允用了很大的力，身子都在微微发抖，两个人的胸膛紧靠在一起，两个心脏靠进，跳动时相互碰撞。
闻止川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安抚一般摩挲着他的后背，钟成允一般不会这样隐忍自己的情绪，他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
“你发了烧，烧的不省人事，是嫂子派人把你送来的。”钟成允带着鼻音开口。
闻止川轻轻点头，然后长叹一口气：“等下我还要回去，如果被人发现我逃走了，就回不了帮派了。”
这句话没有得到应答，钟成允沉默了好久。
“对了，怎么没见陆大夫和二哥，你们去见顾元了吗？”闻止川又问。
钟成允继续沉默。
闻止川察觉到了不对，往后倾了倾身子，直视着钟成允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钟成允望向他，眼中是无奈与复杂：“我带你见一个人，他会告诉你所有。”
闻止川眼神变得敏锐起来：“谁？”
“闻郜。”
闻止川虽然醒了，但是他还没恢复好，走两步喘一下，他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还没多问，就被钟成允背在了身上。
钟成允背着他走到闻郜房间，一路上闻止川都在观察着四周，他们都面色如常和自己打招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闻止川又想起梦中闻郜把剑刺入自己胸口时的怨恨眼神，他趴到钟成允后背上，闭上了眼睛。
推开房门，躺在床上的闻郜看清了来人，钟成允把闻止川放到床边的椅子上，不似往常的温和，闻郜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转过了头。
“二哥...”“别这么叫我！”闻郜皱着眉头打断他。
闻止川愣了下，随后说：“那我唤你？”
闻郜嘴里吐出两个字：“无常。”
无常。闻止川呆滞了一瞬，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听紫锦说，暗蓼成为帮主之后，很多人不服，纷纷要推下暗蓼，只有无常无怨无悔跟在暗蓼身边，替他扫除障碍。因为他既能用各种药草救死扶伤，又能用药草杀人无形，轻易地带走一个又一个生命，被称为黑白无常的无常。
闻郜似乎很不耐烦，自顾自开了口：“暗蓼是我杀的，我想除了你，成为下一任的帮主。”
闻止川眼皮慢慢垂落下来，遮住了里面的光亮：“只是为此吗？”
“我为此？是你们自作孽。”闻郜冷哼一声，“若不是你不知天高地厚地想造反，小有也不至于被你们牵连，被追杀不断。”
闻止川抬头：“当年的事...也牵连到了陆大夫......”
闻郜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抱歉，十分抱歉。”闻止川低着头，一声声道着歉。
闻郜不出声。
闻止川又说：“我能知道，你和陆大夫怎么认识的吗？”
一提到陆有，闻郜脸上总算有了些表情，“小有啊......”
“啊！”男人口吐白沫慢慢倒下去，死前眸子还不甘地瞪着闻郜。闻郜戴上面具，从窗户跳了出去。此时正是冬日，外面白雪皑皑，面具后不断哈出白气，他从一栋豪华的宅子跑出来，跑进了森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