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心最后还是爬上了邵远的床。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才十岁,馥郁心爸爸拉着他到邵远家,说了什么他忘记了。他只是看到高高在上的男人坐在从来没有见过的红木雕刻而成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和爸爸。男人嘴唇很薄,眼睛是细长的桃花眼,眼尾向上微微拉长而翘,下眼睑有种不明的粉红。眉毛有些凌厉。爸爸说了什么,男人笑了笑,嘴唇微微向右上勾起。右腿叠放在左腿上,皮鞋油锃发亮,在昏黄与白色的灯光下反着光,馥郁心甚至觉得可以看清自己的脸。
出来的时候他问问爸爸,那个哥哥是谁?
爸爸轻微地抖了一下,蹲下身抬起手,很用力地摸了摸馥郁心地脸蛋,把他眼角的污秽抹去。
“他是爸爸的老板,以后要是爸爸出了什么事,运气好的话只有这个哥哥可以帮你。”
馥郁心不明白为什么“运气好的话”能和“只有”联系在一起。
馥郁心的性格学了他爸,寡言,内敛,几乎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动心。
爸爸在他十七岁的那年死了,死于什么,馥郁心不知道。死的那天他还在家里做作业,突然几阵很重的敲门声传入耳中。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围在馥郁心和爸爸小小的房门外,带着细丝镜框的男人走进来,很温和地对馥郁心说:“是老馥的小孩吧?邵总找您。”
馥郁心点点头,他不知道爸爸是做什么的,但是他知道有时候爸爸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回家,回家的时候伤痕累累。
他握了握拳:“邵总是谁?”
邵远,邵远。原来他就是邵远。
他和男人隔了七年又见面了,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坐在一间晦暗不明的房间里。馥郁心进来的时候邵远刚了结了一个叛徒。他刚从地下室走出来,衣服还没换,白色衬衫上是暗红色的血迹。大片大片地浸染在他的胸口。邵远抬头看了眼年轻的十七岁,十七岁脸上没有任何惊恐或者其他邵远认为庸俗、毫无价值的情绪,放佛空气中的血腥他既没闻到,也没看到。
馥郁心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听到男人的声音很沉稳:“馥郁心。”
“你好,我叫馥郁心。”馥郁心把手伸出来,看到男人手里红色的污秽,又把手收了回去。
男人点点头,“周密跟你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