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是被一道刺眼的光照醒的。
他紧闭着眼偏着头，抬手挡着眼睛，眉头皱起，艰难地撑开眼皮。
“吵醒江老师啦，抱歉抱歉。”
管家熟悉的声音在房中亮起，他还顺便把窗帘完全拉开，推开了窗。
江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撑起个脑袋，茫然又带着几分警惕地望着窗边的管家。
片刻后，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哪儿时，顿觉不好意思地立刻坐起，马上就要下床。
“现在几点了？”江原边穿鞋边拿起手机看。
“不早不晚，”管家负着手，笑眯眯地回答，“正好上午十点。”
“十点？？”江原抓了一把头发，下意识打开微信，看看闹钟有没有响过，“我居然睡了这么久，闹钟都没听到。”
“哈哈，江老师太辛苦，多睡一会儿是应该的，”管家又说，“闹钟是我关的，小陆少爷交代过，不要吵到江老师睡觉，他说您昨晚工作到很晚，需要充足的时间休息。”
陆影生？
江原狐疑地望着管家，似乎是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陆影生不久前还在朝他挥拳头，突然转性为他着想，怎么想怎么诡异。
管家问他，“江老师还需要睡一会儿吗？”
“啊？”江原的大脑还有些迟钝，隔了几秒才回话，“哦，不用了，小少爷现在在干嘛？”
听江原这么一问，管家露出欣慰的神情，甚至还有几分难掩的感激，“说起来，江老师确实是厉害，我还从没见过小陆少爷那么早起来念书，从六点到现在，他已经结束了两门功课的复习，现在正在楼下吃早餐。”
“是吗……”江原苦笑。
这哪儿是他的能力，明明是“钱的力量”。
管家欣然带着江原下楼，跟陆家母子一起吃早餐。
说实话，江原不大喜欢在陆家吃饭，能容纳二十个人的长桌，平时最多就坐五个人，冷清又尴尬，江原宁愿自己在家吃泡面，也不想跟他们一起吃大餐。
到餐厅的时候，陆影生的母亲艾悦正在跟陆影生说着什么，眉头轻蹙，神情严肃，看到江原来了，艾悦的神情才稍微放松一些，露出客气礼貌的微笑。
“江老师起来啦，快坐。”她回头对身后站着的阿姨说，“王妈，江老师的早餐凉了，去重新做一份。”‘
王妈闻言而动。
江原却说，“谢谢夫人，早餐还是温的，可以吃，就不麻烦王妈再做一份了。”
“不行，”艾悦盯着江原面前的早餐，“我们怎么可以给客人吃凉掉的早餐呢？说出去像什么话，王妈，撤掉。”
“诶，好。”王妈说着就已经开始动手端盘子。
江原这回没再阻止，身体往后让了点位置，现成的早餐就被撤走了。
管家紧接着就给江原送来一杯刚冲泡好的黑咖啡，热腾腾地冒着烟。
江原端着抿了一口，向管家道了声谢。
他的对面坐的人是陆影生，艾悦坐在他俩侧面，三人形成个等腰三角形。
陆影生正嚼着三明治，谁也不看，像是跟谁闹脾气似的。
“江老师。”艾悦突然开口。
“嗯？您说。”江原转头看向艾悦。
艾悦出身名门，本就是贵家小姐，举手投足间都难掩“上流”的气息，尽管已经快五十岁，由于保养得当，从外貌上来看，跟三十出头的人差不大多。
艾悦问：“江老师这是头一回在家里住，还习惯吗？”
江原答：“谢夫人关心，很习惯。”
艾悦说：“习惯就好，江老师休息好了，才能把影生教好，咱们的功夫也就没白费，是这个道理吗？”
虽然不太确定艾悦是不是话里有话，但江原是个会把话说到滴水不漏的人，所以他立刻回答，“是，我很赞同您所说的，今天上午我落下的时间，也会在以后补上，做老师的，还是不能给学生留一个坏榜样，的确是需要比学生更早一点起来准备。”
艾悦轻笑，“我没有要责怪江老师的意思，还请不要误会。”
江原也轻笑：“只是我个人的自我检讨，陆夫人不要多想。”
谈话间，江原刚出炉的早餐做好了，被王妈送上桌——一份鸡蛋蟹柳三明治、两根煎香肠、三朵西兰花、两个圣女果、还有五颗蓝莓。
由于很快要吃午餐，所以份量没有很多。
当江原打算开吃的时候，艾悦准备离席。
“我约了人十一点见面，就先走了，你们继续吃。”
“好的。”江原跟着起身，目送艾悦。
对面的陆影生已经吃完了，但没搭理艾悦，也没目送对方，而是用叉子叉着小食盘中的青豆玩儿。
江原坐回座位，身体松弛许多，喝了一大口咖啡。
他瞥了陆影生一眼，问他，“听说你今天起得很早。”
闻言，陆影生挑眉撅嘴，眼睛还是盯着始终没被叉中的青豆，“我平时也是这个点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