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厉氏子爵府。
“这样疼吗?嗯……这样呢?嗯好,把另一边的手给我。”
楚啸南坐在三层尽头的一间小卧室的床边,看着床上苍白麻木的银发男孩。一周不见,男孩膝盖和手上又多了几个小伤口,有些不需要处理,有些需要上药甚至理疗。
听佣人说,这个异族Omega男孩叫做阿兰,是亥尔战争后帝国掳掠来的“战利品”,现在归厉洋子爵监管。
几周前,楚啸南第一次见到对方时,这个不到20岁的男孩刚刚流产,并试图自杀。子爵府原来的家庭医生老了,新的年轻女医生来府里看过一次,接着向州政府举报了子爵的虐待。
这起投诉后来不了了之,但子爵府开始更审慎地寻找家庭医生。他们根据一位老佣人的推荐,找到了城里开小诊所的楚啸南,根据仆人的描述,这个大夫受过军医学院的专业训练,并且嘴很严,之前好像在别的州犯过事情,所以在平原州是偷偷行医的。
这样的黑医最好拿捏,大不了多给点钱打发,总之绝对没有胆量去政府那边闹事,否则先把他关进大牢。
这样想着,焦头烂额的厉洋和他的叔叔厉显铭让佣人把黑医找来,给阿兰做治疗。在此之前,阿兰已经受过不少新旧外伤,被厉洋打到流产后,有了自我伤害的倾向,即使两个仆人看着也防不住这个Omega。虽然帝国贵族有了这些亥尔人的监护权,但闹出人命可是大事。况且,亥尔人上了帝国贵族的床,难免有几对日久生情、生育子嗣的,厉氏叔侄今年甚至听说有个亥尔女孩成了正牌侯爵夫人,生了个继承人。
因此,为了避免法律制裁也好,为了维护与其他贵族间的关系也罢,厉洋这才反应过来不能把阿兰逼太过。
这个姓楚的黑医是个Alpha,留着长发,身体强壮,态度不卑不亢。进了子爵府后,没多问一句,直接跟着佣人来到阿兰的卧室,在佣人的监视下给阿兰检查身体。
他看了阿兰之前的化验单,又给躺在床上的Omega查了体。他的手很稳,虽然摸在Omega穿着睡衣的身体上,但让人看不出一丝猥亵之意。几分钟后,楚啸南说出了这个Omega的病史,哪里脱臼过、哪里扭伤过、淤青是在何种情况下造成、伤势是多久前造成,他说对了九成。
厉洋后背冷汗直冒,但他明白这个医生是找对了。
从此之后,楚啸南每周出入子爵府。
而子爵府的人所不知道的是,楚啸南已经布了一段时间的线。他的目标是有间谍嫌疑的厉显铭,但不管是对方的贵族身份还是税务官的工作,都让他明白对方不好接近。于是,楚啸南先通过线人接触到子爵府的仆人,与其熟络。最终,事情比他想象得还要顺利。
在楚啸南第二次拜访开始,他趁仆人下楼倒水的时候给了亥尔男孩一套监听和录音设备。
“帮我盯着子爵,还有子爵的叔叔,还有你看到的访客。”他轻轻对男孩说。
对方空茫的双眼眨动了一下,随即把设备藏进了枕头下。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家庭医生的具体用意为何,但只要能让子爵府的人遭到报应,他甘愿一试。
从此之后,楚啸南每周会得到子爵府的一份信息量庞大的录音。如果阿兰有什么特意要告诉他的,也会录在设备里。
离开子爵府时,楚啸南望向车窗外一片树林,那里是罗子渊的老宅所在。他眯起眼睛,从掌握的消息看,罗子渊和厉显铭的关系并不简单,甚至有点过界。可惜了,和间谍没太大关联。
想到这里,楚啸南不自觉地拿起了通讯器,打开信息页面。
昨天,小禾给他发了第一条信息,问他们周六方不方便去诊所拜访。
按这个意思,罗钊当然也会来。
行吧,无所谓。
周六上午,闻青禾和罗钊准时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在诊所门口。
那天阳光灿烂,楚啸南亲切地打开门,把两人诊所一层,一个电风扇正在百叶窗前吹着凉风。罗钊把带来的一些水果提了进来。
几人坐在不配套的凳子上后,闻青禾先到了谢。
“那天走得急,什么都没顾上。”他拿出装在信封里的诊金,递给对方。“谢谢你。”
楚啸南收了那厚厚的信封,放在工作台上,
“太客气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他微笑着看向罗钊,接着目光落在闻青禾闪躲向桌面的脸上。“但那天情况是很急,几年没见,都没来得及叙叙旧。”
“青禾和我说过,你们是在第三军校医学院认识的。”罗钊这时说道。
“是啊。”另一个Alpha赞同,“那时我刚在医院工作,他在临床四年级。”
“这样啊。”
“后来我去了西部,就没再见面了。”
闻青禾默默听着,不敢看楚啸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或心虚什么,同时,他也不敢去看丈夫。望到诊所角落带来的水果时,他便提议去后面洗水果。
楚啸南看了罗钊一眼,接着指了厨房的方向。“在后面,要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