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趁着仆从办理住院手续的功夫,父子俩在医院电梯间后的水泥楼道大打出手。
罗子渊老当益壮,揍起儿子来一点不手软。反倒是身强力壮的罗钊已经过了早上暴怒阶段,面对亲生父亲罗子渊有几分愧疚,因此脸上没多久便挂了彩。
“你跟那个姓厉的来往多少年?”罗钊一抹嘴角的血渍,想到了照片中年轻的母亲。母亲去世时才36岁,不比现在的沈红雨大多少。
“是不是我妈还没走的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老子的事了!”罗子渊鼻孔喘着粗气。但同为男性Alpha,罗钊懂得这回避的反问中自带的答案。
从小到大,他一向很敬重父亲。虽然不是家里最受重视的孩子,罗钊上学也好、工作也好,他一直在努力为罗家赢得荣耀。念书时他名列前茅,进入罗氏后是众所周知的工作狂,去年出差近二百天,即使被调侃让新婚妻子独守空闺也无所谓。这一切不仅为了证明自己,也是希望父亲能以他为荣。
但是今天早上,那些资料让他心里的根基崩塌了。
父亲不仅背叛了母亲,还对他表达了不满意,甚至在厉显铭轻蔑调侃他为“狗”时没有任何维护之情。这样的父亲,他仰望了三十年。罗钊感到他像家里的一个小丑,努力地笑,努力地踩球和翻跟头,而父亲早在心里给他的上限打了分。
他累了。
罗钊颓然地坐在台阶上。
罗子渊的气还没消,问他为什么突然发疯去找厉显铭。二十年来,他和厉显铭保持着长久而隐蔽的关系,三个儿子早年都在寄宿学校,成年后彻底搬了出去,对父亲的私生活所知甚少。
罗钊肩膀又挨了一记拐杖腿,闭口不提早上的那些匿名信息。不是他想隐瞒,而是他真的累了。
“我妈是怎么死的?”他问道,“她为什么在下大雨的晚上开车出去?”
“车祸!”罗子渊答道。
“你是不是觉得是她命不好,才会死?”罗钊抬头问道。
这话让罗子渊一愣,圆球似的双眼回避地望向楼梯口。
“是啊,”年长的Alpha叹了一口气,“……就是她命不好。”
罗钊颓然地揉着挂彩的脸,“你不说实话,我就去问你的小情人。”他指着楼梯间大门后的住院区,“反正他现在躺着不能动,我就去问他,看谁的命更不好。”
这话气得罗子渊又给了儿子一拐棍。
罗钊挨打后不服软,他回忆着那张罗子渊、厉显铭和母亲三人合照中,母亲笑容灿烂的样子,那是自己大概八、九岁?
“是不是他撞破你们的事了?”他随口说道,“朋友和丈夫同时背叛,气得她连夜要离开房子,回娘家之类的……”心情激愤加上天气恶劣,出了车祸。
“你少瞎猜!”罗子渊骂道。
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罗子渊背过身,刚刚灵活矍铄的身体突然变得苍老佝偻,连拐棍也摇摇欲坠了。
罗钊想,他大概猜对了。
厉洋坚持要报警,罗钊很沉默,罗子渊想私了,厉显铭等着看罗子渊一个态度。等闻青禾接了周管家的电话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尴尬场景。
罗子渊悄悄把闻青禾拉到一边,问这个事在司法上会怎么办。闻青禾了解了伤者情况,他没想到罗钊竟像和对方有深仇大恨一般,下了重手。
“如果报警,肯定要判刑。”Omega说道,“可能是半年到两年,看赔偿和谅解情况。伯父,罗钊他……怎么了?”
罗子渊叹了口气,对一连串的家丑绝口不提。
闻青禾又跑到罗钊旁边。罗钊坐在塑料椅上一言不发,早上整整齐齐的衣服已经破了三道口子,衬衫扣子掉了两个,脸上有几道抓痕。
“老公,发生了什么?”他抓着对方的手问道。
罗钊像具冰雕一般,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