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钊像吞了一块石头。
闻青禾像一只炸毛的刺猬，击退所有的亲近意图。
“青禾，你为什么总拒绝我的关心呢？”他说道。“我们不是夫妻吗？”
闻青禾拿勺子的手僵在空中。距离罗家老宅事发已经近两个月，闻青禾的情绪平静了一些，不会无视罗钊的问话，两个人在公寓二层里也能正常见面。
“你过去有当我是你老婆吗？”闻青禾轻声问道，“……你不是嫌我脏吗？”
罗钊的气势落了下去。
闻青禾也觉得刚刚的话有些刻薄。他确实背叛罗钊出轨了，罗钊厌恶他，可以理解。他已经过了仇恨最剧烈的阶段，不希望挑起太多冲突，于是低声道了歉。
“……抱歉。”他说，“你、你不用总围着我转，让我挺紧张的。一会儿骂我，一会儿给我做饭，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罗钊发现过去的闻青禾逐渐回来了。那个温顺、体贴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的妻子。
“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和你相处，我不想开口伤人，那样不像我自己。”闻青禾说。“我还是搬出去吧。”
“但是你现在需要人照顾。”罗钊坚持道。“青禾，你不要逞强，你现在连搬家都很困难。让我照顾你吧，吃饭、打扫、去医院、买东西，我都可以做。你为什么总拒绝我——你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只见闻青禾忽然吃痛般地捂了一下胸口，手掌抚着左胸低喘了几秒。而那原本平坦的衬衫上竟然出现了柔软的凸起，撑起了Omega手指间的空隙。罗钊的脸霎时红了起来。
乳房。
闻青禾怀孕了，当然乳房会发育。虽然这段时间天气阴冷，闻青禾穿着几层宽松衣物，但罗钊也能看出对方胸口发育的弧度。大概是实在胀痛得厉害，闻青禾趴在桌子上按揉了一会胸口，想到了即将出生的遗腹子，静悄悄地哭了起来。
“罗钊，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哭了一阵后，Omega抬起头来，“这个孩子和你没有关系。”
“但……但你是我老婆啊。”
闻此，闻青禾静静地摇了摇头。
“不是了，”他说道，“太晚了。”他望着愕然甚至不知所措的Alpha，语气平静，“罗钊，你认为一张离婚手续重要吗？”
“不重要。”闻青禾自问自答道，“你认为一张结婚证书重要吗？不重要。因为我们去东州市政厅注册那天，你根本没把我当成妻子……这几年里，我有试过和你好好相处，我想有一个好老公，想有个家。我、我以为只要努力，你就可以给我。”
“事实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们不要再为难彼此了，好吗？”他的声音虚弱，透着乞求。
“和我相处让你感到为难了吗？”
罗钊轻轻地问，避免吓到对方，“是一直如此，还是现在才这样？”
闻青禾眨了眨浅色双眼，没有回答他，右手下意识地来到微微凸起的小腹上，而Alpha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动作。
“你觉得我会伤害这个孩子？或者是，你觉得接受我的照顾，会是对那个人的一种背叛么？”他追问道。
“你救过我，你是个讲求荣誉感的人。”闻青禾没有再说下去，低下了头。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隔着一道餐桌，罗钊回味着对方的话，感到另一端的Omega是那么无助瘦小，带着不安定的悲伤，仿佛并非住在与丈夫搭建的爱巢里，而是寄人篱下罢了。也许闻青禾在理智上相信他的为人，但因为曾经的种种伤害，即使在最脆弱的时刻，也难以在情感上把他视为依靠了。
闻青禾率先挪动了身体后，罗钊才起身收拾碗碟。他刚把碗碟搬到洗手池，便听到楼梯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他连忙追了过去。
因为拖鞋不够防滑，闻青禾摔在了台阶处。索性Omega一只手抓住了楼梯扶手，只是伏在地上，没有磕出伤口或压到肚子。罗钊看着十几级楼梯，也意识到让一个孕妇每天爬上爬下无数次，确实有些为难。
如果闻青禾只是不想见他，那他可以主动搬走，但如今，搬走的只能是Omega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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