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栩想想在家里等着尊神灵结治病的小壁虎,在两天时间内咬着牙挨过了其他神仙要渡三个月的雷劫。
他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回到家里时,阿呈已经快撑不住了,阿呈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了他捧过来的带着血肉的灵结,仰起脸在他唇上留下最后一个吻。
那场诀别是刻骨的,陵栩忘了自己抱着阿呈哭了多久,只记得黑白无常几乎要给他跪下,因为他固执到了极点,竟用灵结锁住了阿呈的魂魄,只为再多抱他一会儿。
他还是让无常带走了阿呈,后来三十三重天提命新飞升的神尊协理八方山河,他挑了个最清净的碎华山,而后的几万年都在麻木地重复阿呈爱做的事情——种草药,吃果子。
陵栩捋着允呈的发丝,听着他匀长的呼吸声,熟悉却又陌生的安稳感觉缓缓将他包裹。
允呈是被疼醒的,肚子好像被什么给划开了似的,泛着紫光的雷似乎又劈在了他身上,他动了动手臂,一个温热的手掌搭在他手上制止了他的动作,那手又探上他的额头,轻轻拨开碎发,允呈红着眼眶看清了这人。
还是那只兔子精。
“谢谢你……”
声音沙哑不堪,喉咙泛起丝丝痛意,允呈蹙起眉头,低声咳了几声。
陵栩指尖游走到他咽喉上,缓缓摩挲着。
这动作太过暧昧,允呈不自觉地想躲,奈何一动就浑身疼,于是就任他摸着。
认真起来的兔子看起来很赏心悦目,他俯着身,低垂着眉眼仔细揉着允呈难受的地方,发丝垂落,轻擦过允呈的下巴。
他们挨得很近很近,允呈几乎可以嗅到兔子身上浅淡的药草气味。
午后日光透过窗子落到陵栩脸上,他眼睫被镀上一层淡金色,淡色的眼睛很是专注地看着允呈的脖子。
两双眼睛相对的瞬间,允呈很不争气地脸红了。
允呈细细喘匀了气,陵栩转身去给他倒水。
真奇怪,他好像做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允呈呼出一口气,抚了抚胸口。
陵栩端着茶水,小心地扶起允呈,白净的一只手捧着茶杯,声音又低又轻,“水里放了梨糖,喝了润润喉咙。”
于是允呈就喝了一大口,抿抿嘴感觉味道不错还想再来一杯时,陵栩拿走了他手里的茶杯,嘴角弯出温柔的弧度。
“小壁虎,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叫允呈,”他忍着疼化出脑袋上的角,朝陵栩歪歪头,“我有犄角的,是龙,不是壁虎!”
光泽极好的小角在他面前晃悠着,陵栩笑容更甚,指尖点在小龙的犄角尖尖上。
“我叫陵栩,是只兔子,小龙要不要看看我的尾巴?”
其实允呈是想看的,但理智告诉他这样有点不太合适,毕竟要看尾巴可是要脱衣服的,看着陵栩带笑的眉眼,他不着痕迹地咽了下口水,拒绝了陵栩的“礼尚往来”。
开玩笑,他可是条正经的龙。
晚饭后,受伤的小龙被陵栩连哄带骗灌了两碗药汤下去,苦得他龇牙咧嘴。
陵栩递过来一个鲜红的圆果子,允呈咔嚓咬下一块,清甜香气弥漫在唇舌之间,不同于他之前吃过的水果,这果子似乎有种浅淡的药草香,像极了陵栩身上的味道。
他看着低头收拾碗筷的陵栩,头脑里不知怎的冒出“贤惠”这个词来。
咽下最后一口果子,允呈忽听得外面噼里啪啦一阵碎裂声,顾不得伤口,他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陵栩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半卧在地上,身旁是一堆碎瓷片。
还没等允呈反应过来,地上那人已经撑着地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扶着腰蹙眉看向满地的狼藉。
他有些窘迫地开口,“兴许是今天摘了不少治伤的飞岩草,腰有些软。”
“阿呈,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我来收拾。”
“别,我帮你一起吧,你看着好难受的样子”
两人一个瘸着腿,一个扶着腰,艰难地收拾完了碎碗。
互相搀扶着回到屋里,陵栩妥帖地侍候允呈躺下,又扶着腰翻翻柜子,摸出一床薄毯子和一个软枕,直起身捶捶腰欲往外面走去。
允呈撑起半个身子,望着陵栩略显凄凉的背影道,“你去哪?不来休息吗?”
陵栩抱着毯子回头,烛火下的面容更显柔和,“你睡床,我去榻上凑合一下。”
想想外面那个小榻,再打量打量面前这个长得挺高的人,最后寻思寻思这人是因为给他采药才这么难受……
允呈往里面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地方。
“一起睡吧。”
“这不好吧。”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就昨天你还抱着我睡呢……
陵栩踱到床前,弯下身子,凑近允呈,“可那时你还是条小龙,软软的,凉凉的,抱起来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