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Roy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时间忘记了挣扎，而本来还把他的脚踝死死捏在掌心里的楚越，这会儿也突然泄了气似的，缓慢松开手，将Roy放回床上。
“我说，我打算放弃姜瀚宇了……”楚越垂着眼，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笑意，宽大的身影立在逆光中，让他宽阔的肩膀上仿佛落了一层名为寂寥的雪，留下些许惨白柔光。
这话是真的，也是假的。
楚越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曾真真切切在心里默念几次干脆放弃算了，可偏偏思绪深处就是有千丝万缕的牵挂吊在瀚宇身上，难以割舍。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优柔寡断的人了？楚越每每想到此处都会无意识皱起眉头，暗自下定决心不在为姜瀚宇动摇。可下一次见面时，一旦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楚越的一切心理防线便会瞬间丢盔卸甲，融成一滩水。
楚越在之前的人生当中从来没有品味过这般挫败滋味，可同样，在他看多了逢场作戏和虚与委蛇之后，诚挚纯真的瀚宇更显得弥足可贵，他无法抗拒瀚宇，就像一条久居深海的怪鱼拒绝不了哪怕一丁点儿微弱的光。明知在后面隐藏的也许是足够夺取生命的危险，他也甘之如饴。
可悲。
楚越脸上自嘲的表情变得更加明显，但此时这份伤感中多了几分表演的痕迹，看起来有点刻意。
楚越的确不打算向Roy表明自己的本心，他仅仅是为了一个再卑鄙不过的目标——两个互舔伤口的人，应该更容易达成一致战线吧？
但Roy并没有察觉这一点，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他脑子有点发蒙，他想去看清楚越的表情，可偏偏对方垂下眼帘，把瞳孔藏在睫毛后面，让人难以捉摸他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你说清楚……什么意思，打算放我走……？”Roy试探着起身，想凑近一些去观察楚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再一次缩短，仿佛一对恋人间亲昵的交谈。
果然上钩了。
楚越这才不紧不慢抬起眼皮，却依然只是叹息，并没有说出一个字。直到Roy心急火燎伸手想拉住他的领带，楚越才微妙的动了动眼珠，默默无声凝视着那叠照片。
“……这是……什么……”Roy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到照片上。
整齐的照片因为Roy活动时床单的震动而错落开来，刚才Roy的注意力全在楚越身上，但仅仅是瞟回去了一眼，他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倏然两腿一软脱力似的跌坐在床上，用颤抖的手指拿起那些照片。
“……你……这是……”少年嗫嚅着嘴唇，宛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当场击中，半晌才喃喃说出几个字，单薄的纸片在他指尖轻颤，晃出一点苍白无力的残影。
其实已经不需要言语继续说明了，只是看着那些充满幸福感的照片，Roy就足够理解发生了什么。
他追随了那么久的人，爱慕了那么久的人，最终却让他输得一败涂地，变成一次用完即抛的玩具——他从来没在林辰脸上见过如此幸福的表情，眉宇间甚至带着点愚蠢的天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牵着掌心里的手就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Roy也不得不承认，照片上的两个人实在过于相配，即使隔着照片也能感受到两者间氤氲的暧昧，像藏在棉花里面的一根根钢针，毫不留情刺痛了他的双眼。
这是我……连梦里都不敢肖想的生活……
Roy颤巍巍抬起另一只手，像是正感到害怕似的，小心翼翼碰了碰照片里的林辰。尽管他们相处的每一秒，Roy都在提醒自己不要陷入其中，但真正面对完全失去林辰的这个瞬间，他还是心如刀绞，因为艳羡嫉妒而胸中刺痛、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