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温柔地给草木披上纱衣。
今天的晚霞美得让人相信传说中的天堂就在那天上,在视力可及的范围里。
三楼的露台,莱默尔搭在汉白玉雕栏上,双手交握,对着天空触发了宁静悠远的遐思。
手边摊开了一本诗集,但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人文,而在自然。
天地是光阴的逆旅。
即使参透光芒,也不知道该如何在黑暗中反救己身。
金发小雄子打了个呵欠,撕开包装袋吃了点果干,甜丝丝的味道让他心情变好了些。
以前在美色兰上大学时都没有这样惬意的生活,每天一觉睡到下午3、4点钟,想玩什么游戏就玩什么游戏,反正做正事会被弗莱明批评,干脆不做了。
他光着脚丫噔噔踩在木地板上,跑到厅里想看大电视,却发现旁边露台站了那个新来的雄虫。
小雄子观察了一会儿,也没明白对方在干嘛,只觉得那种气质好美,令人费解的美。
如果看不懂一件东西,也有可能觉得它美吗?这是不可理喻的。
心里隐约有上去搭话的念头,但是想到上次在餐桌,他的示好被对方无视了,就不敢去了。
说不定对方其实是那种很冷漠的雄虫。
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这么想着,小雄子蹲到电视柜前准备打开。
3楼走道里突然又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是弗莱明。
弗莱明今日穿的华贵非常,暗绿袖口盘着低调奢华的金纹,皮鞋也穿的是有名匠人手工定制的那对,一头浅棕短发梳了偏分的卷浪,露出额头,全身透着股精英的味道。
他没有注意到视野盲区的小雄子,径直路过了3楼中央厅,走到露台上,很刻意地停在莱默尔身边,手扶着雕栏,侧头似乎在对话。
小雄子人都看傻了。
回忆起那些天弗莱明体贴照顾着他,说的那些情话,一旦看他生气就到处找躲起来的他,安慰他带他出去最好的店吃东西。
可是,现在弗莱明路过他也完全没有感觉,全身心都在瞩目那个新雄虫。
他不想思考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准确地抓住一点,那就是他受了委屈,但委屈是谁给的?是亲口说爱他非他不可的弗莱明给的吗?不,一定要是那个冷脸雄虫存心勾引,明明是另一个雌虫的玩具宠物,还要诱惑已经有伴侣的弗莱明。
酸楚的滋味随着两人聊天的时长增加不断变浓,金发小雄子几乎落泪。
足足十多分钟,两人才聊完了。期间弗莱明不停地笑啊笑,很自然、很绅士地各种笑,还拿起莱默尔放下的诗集和他讨论里面的内容。
莱默尔刚开始的表情还比较冷漠,聊着聊着似乎也渐渐敞开心门,很温柔雅致地用手背和拇指抵着脸侧,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聊完之后,弗莱明折返回头走,这样小雄子就更加确认弗莱明是专程来找莱默尔,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这次弗莱明看见了他,也看见了他在无声哭泣的表情,惊愕地停顿片刻,却只是上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声“别哭,我党里有事,先走了”,就离开了。
弗莱明一走,小雄子就朝莱默尔冲了上去。
身后有人快步靠近。
莱默尔一侧身,正好闪过小雄子从下到上的一拳,原本是对着他的脸去的。
看见那对委屈泛红的眼睛,不需要解释莱默尔就什么也明白了。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在勾引有夫之人,他确实是有罪的。
但是一来他不能被打到脸影响容貌,二来他不能解释任何理由。
倘若解释就有用吗?观念不同,阅历不同,他怎么解释对方也不会听懂。而关于弗莱明受勾引的真相也非常丑陋,一旦说明,对方听懂,只会更委屈,更愤怒,然后死命挣扎反抗这段婚姻,被弗莱明暴力或者软暴力地压制拘禁。
倒不如就这样,维持住现在和平美满的假象好了。
莱默尔张开五指包住小孩第二次打来的拳头。
有点疼,呸,臭小子。
他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面上却是残忍的笑容:“很抱歉,你伴侣真是经不起勾引啊,我稍稍一钓就上钩了。”
小雄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