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收徒大典前的一次头痛已过去半年,这半年内再未出现突如其来的头疼。期间沈东云多次用灵力探查廖青苏,欲找出他的怪异之处,可廖青苏每日都在勤恳修炼,并未有任何异常。
沈东云并未掉以轻心,太阿峰的一花一草、一动一静他皆能感知,廖青苏踏出太阿峰的那瞬间他便已经知道,只任由他出峰去除妖。
此等瞒不上报的行为令他对廖青苏的怀疑更甚。
待廖青苏一回到乘云派沈东云便立马传唤他来殿中,看似是听徒弟汇报情况,实则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试探。
他向来不懂委婉与那些拐弯抹角,每一句话都直来直去,倒令廖青苏更加紧张不安。
他知晓廖青苏不可能一五一十地全部和盘托出,便也任由他胡诌。
许是与人交往经历稀少浅薄,他并未看出廖青苏有何不对劲之处,虽编得磕磕绊绊,却无令人怀疑之处。
至于那伤,不过是一个低阶小妖所致,也无其他特别。
但就在刚才,那痛意又弥漫在脑中,并浮现了几幅不同的画面。
画面中清冷庄严的太阿殿日日被那少年光临,克制而又依恋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说话,那张小嘴滔滔不绝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沈东云欲用法术听清那言语,但那陌生的情景画面一接触到法术便直接消失。
而就在画面消失下一瞬,廖青苏从殿外推门而入。
为此,沈东云留了个心眼,他在那道神念中加入了一丝神识,这道神识可以监视廖青苏在太阿峰外的活动。
特别的是,他的神识圣洁而强大,邪物接触必死无疑,不能生还,但廖青苏却毫无反应,足以证明他的的确确是个人类。
线索又断,看来只能再观察一阵子。
沈东云微叹一口气。
回到沉雪殿的廖青苏查看了一番自己的修为,已然比之前牢固不少。经过鸿蒙森林酣畅淋漓的半月战斗,廖青苏对于灵力的使用更为自然,如若呼吸般简单。
此时,他体内灵力充盈而温暖,如灵活的小蛇游走在全身各处,最后又归于散发白光的丹田中,全身轻盈、心境宁静。
知这是突破的前兆,机不可失,廖青苏当即静心打坐,心中默念着之前沈东云教他的口诀,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更高境界。
三日过,廖青苏神采奕奕。
他如今已是开光期中期,在门派新晋弟子内虽修为算不上顶尖,但却未曾气馁。
他知晓自己起点比别人差,十几年都在懵懵懂懂的自己修炼,但好在,他悟性极高,刚突破开光期不过半月又得以晋升。
想到这,廖青苏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轻快愉悦。
再快点吧,强大到得以自保之时,他便心满意足了。
前世死于自己最信任的挚友手下,他不可谓不痛、不悲,纵然想把那些欺他辱他害他之人一一手刃,但他势单力薄,这个想法只能告破。
孤木不成林,单丝难成线,他所能做的唯有独善其身罢了。
经过前几天沈东云的问责,廖青苏此次接取任务前特地去跟沈东云禀报,虽然只是在门口喊了几声自己要下山。
廖青苏心中微觉失礼,但转而又想,虽然自己态度不够端正,但起码已经告知于他了呀!
如是想后,廖青苏顿时把心中那点担忧抛之九霄云外去了。
来到绩事堂,廖青苏本想继续接些实战任务以巩固自身修为,可眼神一瞥,便看见了救济灾民的令牌。
他正想拿过令牌细细查看,身边却突然传来几道不屑的声音。
“救济灾民?这年头真是什么任务都敢递来绩事堂。”
“可不是嘛,我修习是为了得道成仙,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不是为了去救那些灾民。”
廖青苏双唇紧抿,眉头紧皱,面带不愠地看向那两位一唱一和的弟子。
“‘山石崩落,村子塔陷,已死了好几个村民,求仙人救救我们。’你看看他们写的令牌,塌还写错了哈哈哈哈……”
那两名弟子正肆无忌惮地嘲笑与评价着那枚令牌,双手指指点点,发出刺耳的讥笑。
他们穿着大方得体,皆相貌堂堂,如若未听到他们那令人生厌的话语,廖青苏或许会觉着他们品行极佳,可现在看来确是如此面目可憎,心思丑陋。
“我看看,还真是!我看啊这活儿是没人愿意接了,又脏又累,报酬还只有5块灵石,打发乞丐呢?”
“人各有命,老天早已经决定好每个人的命了,我们生来便是要做那高高在上的仙人,而有的人只能挨石头砸喽……诶哟——!”
“嘶——!是谁!”
凌厉的风刃卷携着怒气狠狠砸在那两名弟子身上,四周狂风大作,把他们围在其中凌虐。
廖青苏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怒瞪着双眼直接挥出法术击向那两名弟子。
他们怎么如此冷酷无情,居然对他人的苦难报以嘲笑讥讽!?
绩事堂内部并无多少弟子,所以此时他们的惨叫便无人理会,唯有廖青苏冷冷地盯着他们痛苦的模样。
待风逐渐平息下来时,那两名弟子早已痛得在地上打滚哀嚎,那精美的服饰变得破烂不堪,沾染上点点血迹。
“你是何人?为何无端端的攻击我们?”其中一人颤抖着,怒吼发问。
“嘴里失徳,必遭祸端。”廖青苏冷冷道。
“在修行之路上欲修成正果,不仅要修道、修身,更要修心,你们言辞粗鄙、心无善念,未来必定心境混乱。”
廖青苏缓缓走向那两名狼狈的弟子。
“而你们,一辈子也无法得道成仙。”
廖青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眼底尽是冰冷。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后他便一把扯下那救灾的令牌,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