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抠得就连水都要从家里带，从不在外面买水喝。
这些贺景寻以为沈年不会注意到，但他其实都看在眼里。
手头十分阔绰几乎能堆出金山银山的沈年却始终没有等来贺景寻的求助，他赌着气也不提这件事，反正谁吃苦谁知道，总不能他还要捧着钱给他送过去。
那不就成倒贴的了。
不过家里的晚餐还是较之前丰富许多。
沈年心里不太畅快，脸也板下来，还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原来根本就是在装可怜，明明在外面过得这么好了。
回家里还那副样子，甚至故意在床上肚子叫，让他以为虐待了他，心里还有点难受呢。
怎么这样。
他跟着系统的指印往里面走，七拐八绕找到包间门口，沈年是个有礼貌的小孩，不过现在心情一般，礼貌也就不剩下多少。
敲了两下门，里面还没人应答就自顾推开。
圆桌上的人齐刷刷抬头看他，贺景寻面前还摆着在家里常用的那台笔记本。
他看见沈年时愣了下，又合上电脑走过来，颔首对桌上的人低声道歉，“不好意思，我弟弟过来，失陪一下。”
他拉着沈年站到走廊上，耐心询问，“什么事？”
没有问他怎么找到这里，只是怕沈年是不是遇到什么急事，即使他也没有多大的能力可以解决。
“你在这里干什么啊？”沈年皱着脸问他。
贺景寻张了张嘴，还是实话告诉他，“卖一个风控软件。”
沈年又问，“卖多少钱？”
“六百万。”
沈年顿了顿，嘟囔着，“什么软件这么厉害，要卖这么贵。”
“我自己做的。”
“第一次自己做的软件吗？”沈年低着头看不出情绪，但贺景寻似乎能看出他有些失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
“那……”沈年顿了顿还是开口，“那能不能送给我？”
贺景寻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来，“我做个新的给你。”
沈年抠着手指，他有点不好受，抱着贺景寻把下巴放到他肩膀上，瓮声瓮气道，“就要这个，哥哥送给我。”
贺景寻抿了抿唇，退而求其次，“卖出去把钱都给你。”
他急需打出名气，之后才能寻求到再次合作的机会，这场饭局约了许久，十分来之不易，再想约到人就难了。
“我不要钱，我只要这个。”
贺景寻凝眸看他。
沈年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说完沉默半晌，又收回自己的话，“算了，你去卖……”
“好。”
贺景寻打断他，重复道，“好，但至少给我一点生活费。”
他轻叹一声，似乎对沈年妥协。
沈年从兜里卷出二十张一百块给他，眼睛有点红，看上去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拿去吧。”
贺景寻深吸一口气走回包间里，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甚至该找个时间去检查一下脑子，到底有没有被沈年做的浆糊糊住，不然怎么会答应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这样荒谬的要求。
太荒谬了。
沈年真是个坏小孩。
兜里的两千块钱还带着沈年身上的体温，隔着口袋一层布料灼烫着肌肤，贺景寻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他得到了接下来两个月的饭钱。
合伙人被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生白溜一圈，走时的脸色显然不会好到哪里去，甚至放话以后再也不会接受任何关于贺景寻的合作意向。
沈年不仅是个坏小孩，还是个很会卖乖的小孩。
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道德，主动牵住贺景寻的手，声音又乖又绵，“哥哥，我们回家吧。”
叫人跟他发不起脾气来。
贺景寻也只能装好电脑放进包里，任他的手牵着自己的，一起坐上回家的车。
回到家时被沈跃文叫去书房，沈年也想跟上去，却被赶出去遛狗，半点声儿没听见。
沈跃文和贺景寻面对面站在落地窗前，与初见时一高一低的姿态不尽相同，现在更像是处于同等位置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