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周仪清才看到温可南的信息。第一天他去换了部新手机,第二天则在朋友家待到天亮。早晨他从床上醒来,姚敬臣的一只手还搭在他胸前。周仪清点开屏幕,首先被篇幅震撼到。然后才看见发信人,于是皱着眉往下读。
“看什么呢?”朋友也醒了,周仪清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的,总之躺下时床上只有一个人。但这是他的家,他想睡哪就睡哪。姚敬臣睡眠浅,精力却旺盛,刚起床就神采奕奕。
周仪清把手机递给他,对方就像研究早报那样认真。
“看来他不想放过你。”
“他说了也不算。”周仪清想拿回手机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把聊天记录上翻,在看他俩之前的对话。“别看了。”
姚敬臣笑了两声,跨过枕头拍他的肩膀:“这回湿了鞋?”
“嗯哼。”
“哥替你教训他。”
“得了,”周仪清点着屏幕,简单回了几个字,“这小孩可能还去老魏那。”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别招惹学生。”姚敬臣还是笑意盈盈地,“现在小孩多猛啊,可不比我们当年。”
周仪清还没说话,那边又嗡嗡发来两条信息,都是温可南。还是跟刚才差不多内容,又是他男友以前没跟男生谈过,又是……带着点炫耀。同性恋那档子事,周仪清看得肉麻,把手机扔到一边。姚敬臣的手放在他脖子上,轻微摩挲:“……是吧?”
周仪清回想他刚才说的内容,回答道:“……也是我自找的;啧,没挨打都算好的。”
“没有下回了?”
“最好是没有,”他后知后觉,“你很在乎?”
“我怕你惹了不该惹的。”
“几个学生,能有什么……那位你认识吗?”周仪清又打开手机,看温可南提到的几个人名。
“姓孟的——我听过——在学校就搞了个公司,现在毕业了在外面混呢。”姚敬臣的手又放回他肩膀,“混成什么样我不清楚,不过他爸妈都是学校的教授。”
“……那我不是危险了。”
“所以说。”姚敬臣斜着眼睛看他,终于没有再笑,而是悠然点了根烟,夹在手指间吞吐。
半响,周仪清开口,带着些商量意味:“我今年不太好。”
“怎么?”
“去算了一卦,”他闻到烟味,侧过头,“下下卦……‘飞鸟失机落笼中’。”
姚敬臣诧异地一抖烟灰:“笼中鸟啊。”
周仪清觉得喉咙干渴,他在等姚敬臣继续说下去。他们是挺好的朋友,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对方唯一的朋友。姚敬臣家里有钱,自己开个小公司做户外产品,也赚了不少。他们算不上一类人,但意外地合得来。周仪清觉得他是个有主意的人,而且乐意为人做主。老魏也是姚敬臣介绍给他的,他给他介绍了很多东西,包括他的工作,他的住处。他喜欢安排他,有时候他们从一张床上起来——姚敬臣大概只喜欢异性,不过他很黏他——如果这一天他们是一起醒来的,大概也意味着这一天周仪清都得顺着他的方式来。
而他也并不反对,周仪清觉得他只是有一种主动的需要,需要人陪着。姚敬臣好像二十九岁,还没有结婚,也没有长久固定的对象。他自己也差不多。
姚敬臣蹚到露台去浇花,又回到室内给他们弄喝的。他披着睡袍,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周仪清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挪开。咖啡机咔拉咔拉响,磨碎豆子,姚敬臣在这时对他说话,他听不太清,胡乱地点了几下头。一杯浓缩,姚敬臣放在他面前:“到时候我去接你。”
“我要准备什么吗?”
“打扮好点。”
“行。”周仪清一口闷了咖啡,又苦又烫。他咽下之后,才看见姚敬臣拿来了喷罐,看着被他清空的杯子,耸了耸肩,仰头把奶油挤进自己嘴里。
周仪清说到做到,弄了头发、挑了衣服。因为是露营,他翻出一条短裤配矮靴,显得比例很好,也很利落。最后他整理了眉毛,涂上一点润唇膏。姚敬臣见到他时直白地盯着他的腿:“我记得你有一条更短点的。”
“我都没往外穿过,”和他谈论这类事让周仪清觉得尴尬。
“也是,今天不合适。”姚敬臣递给他一瓶喷雾,“防虫的,多涂一点。”
周仪清涂了,腿上发凉,抱怨道:“你空调开得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