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个月后。
亚斯拉斯军国南部防线,金丝雀军团旗舰。
身为金丝雀军最高指挥副官的科伦如今已是蓄起了胡鬃,毫不掩饰地将金属右半身展示在外,并采用了厚重而狰狞的造型,看起来极具震慑力,也因此被称为梅佐蓝登的“钢铁右手”。现在,刚经历完一场战斗的“钢铁右手”正迈着大步,向指挥室走去。半截身子由金属制成的科伦每迈出一步,舰板都会发出沉闷的声响,来往的士兵纷纷向他行礼,眼中充满了敬意。
指挥室的门滑开,科伦看了眼中央主座,把头盔往尖晶石[39]桌子上一丢。尖锐的摩擦声立即惊醒了半躺在主座中的男人,只见他将扣在脑袋上的电子纸拿下,一脸疲惫地说道:“你唤醒上司的方式一直都如此粗鲁,我亲爱的副官。”
“难道我应该来个热吻把你吻醒吗?”科伦用手拖了一下自己的胸,侧头看着梅佐蓝登,“像鹰翎军团那些穿着紧身衣的热辣小妞一样?”
“哈哈,你这话可不能让凯瑟琳听到,她会割了你的老二的。”梅佐蓝登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用手臂将上半身撑起,努力想让自己精神一些,然而眼中的红血丝并没有因为他简单的按摩而变少。他有些无奈地拍了下座椅扶手,低声骂道:“……哦,真他妈的要命。”
科伦见到他的样子,一改调笑的神情,他将梅佐蓝登挡在身前,不动声色地看着窗外的随舰人员,左手撑在桌上俯身说道:“你精神力透支得太严重了,这样下去早晚会暴露的。要知道,你可是金丝雀的象征,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
梅佐蓝登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笑道:“现在的代理司令是唐,有你和休的辅佐,应该还能瞒一阵。”
“如果上头有人来呢?如果开高级军事会议呢?”
“哦,别那么杞人忧天科伦中校,我们西南防线就是个摆设,北部才是天天要开会的地方!我们这里顶多是被骚扰骚扰,莫布里也没有太多兵力分散到我们这头来。”
“你知道吗,”科伦竖起一根中指,鄙夷地看着他:“如果这是电影剧情,你说的话很可能就是一场大战的伏笔,而我们就是最早死的那支军队。”
“很可惜这不是电影,这就是现实。”梅佐蓝登把电子纸拍到他的胸前:“好好看看,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前·鹰喙军团二十五个月内可能实施的一百七十四种作战方式。到第十七个月时,西南防线受到冲击的可能性才超过十个百分点。现在是蚊子叮咬的阶段,我们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国境线外的那些野心勃勃的小国。”
“亲爱的,你真靠谱。”科伦看着电子纸上的分析,咋舌说道,“你就是为了弄这个才透支的?还不至于吧?”
“亲爱的,这东西我三天就做好了,怎么可能会衰弱十几个月。”
“那告诉我,除了这个以外——”科伦用左手圈了个圈,右手食指套进去前后抽动了几下,带着脏话问道:”还有什么狗屁事情能拖垮你的身子?”
梅佐蓝登用手指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眼神暧昧地望向舷窗之外的浩瀚星河,耸肩一笑:“我倒还真希望是因为前者……”
————————————
“……过去的十八个月,孤星经历了多起网络袭击事件,光是红色侵袭就已经遭遇了二十六场。好在有保护者的帮助,才避免了各种无法估量的损失。”蓝的全息投影轻轻托了一下镜框,有些不安地说道:“但我们不可能永远依靠他们,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他们。”
“和保护者之间的信任来自利益绑定,这比起靠人际关系构成的信任要更加可靠。”拉塞尔梳理了一下赤焰火红色的鸟羽,淡然道。
蓝点了点头,又说道:“比起这个,我更担忧的是袭击我们的那些势力。我认为不只是天目众,还有很多国家势力的介入……现在比较有利的是,他们暂时还未锁定孤星的位置,而孤星又在鲤之国的最后方。就算他们定位,也没有任何势力敢大张旗鼓地经过鲤之国的防线,可以说,我们有着一个不错的靠山。”
“确实撑过了这段最危险的时期。”对于蓝的说法,拉塞尔不置可否。
“最危险的时期还没有过去。以地下车库事件为开端,恐怖袭击的数量也在增加——虽然很多都未遂,但无可置疑,这些袭击全部是针对你的。”蓝皱眉说道,“也许沙迦说得对,你应该严查一下D小组的那些特工——尤其是文森特——短时间囚禁起来,或者软禁也可以。”
拉塞尔摇了摇头,坚决地说:“我有自己的计划。”
“你总是有自己的计划。”蓝叹了口气,有些不舒服地按压着太阳穴,打开了屏幕侧边的菜单:“时限到了。下次再说吧。”
“蓝。”拉塞尔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蓝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循着声音扭头问道。
“让朵娅在四十分钟后到我这里来。”
“好。我这就告诉她。”
“照顾好尼禄。”拉塞尔又补充道。
“……放心。”
蓝点了下头,关闭了全息投影。他慢慢站起来,在眼镜的辅助下闭着眼睛向楼梯处走去。
别墅二楼的房间内,朵娅正对着平板抓耳挠腮。曾经长可盘腰的银色麻花辫已经变成了干净利落的齐肩短发,穿衣风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精灵族的布衣变为紧身的机车衣。
“嘶……第1888条战术对策是……什么来着?糟了糟了,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