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衍被丢进了一辆轿车的副驾驶中。
眼前一个深红的平安绳结随着车体摇晃着,发黑的边缘略显陈旧与车内精致的装潢显得格格不入,正下方的小格子中有一叠没有发完的名片,他拿起一张,上面写着“神经科医生司澋渊”
“真名?医生?”他声音有些倦怠。
“我说是,你信吗?”司澋渊反问他,勾起手指拉起他纤薄的T恤露出残缺的黑色条码,上面有几道新旧不一的伤口,应该是想用剃刀把纹身刮掉,但中央监狱的编号不是普通纹身想要彻底弄掉就得一直刮到骨头。
“我们可以叫任何名字,但最终我们的名字只会由字母和编号组成,”司澋渊仔细的辨别着疤痕下模糊的字符“……TOR……01。”
声音在逼仄的室内炸开,晏衍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露出畏惧瞳孔下嘴角牵动着圆润的唇珠颤抖着,短狭地惊呼出“不!”
他将头使劲往下埋,好似有一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右手仓促无力地搭在车门把手想要开门逃离,司澋渊眼疾手快俯身扣住他纤细的额手腕呵道“干什么?有警察!”
晏衍一怔,顺着司澋渊的目光看去,两个交警打扮的人正沿街贴着罚单,瞬间背部沁出一层冷汗,他被车柱挡住根本没有看见这两个人,如果刚才没有被司澋渊拉住……后果不堪设想!脑干紧张到抽搐,四肢竟像灌了铅一般麻木无力,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身体失去控制,松软地瘫在真皮车座中。
司澋渊感觉手中一沉,收回目光发现晏衍坐姿怪异。与其说是坐更像是一滩烂泥瘫在那里,叹了口气。
他缓缓将车驶出阴暗的后巷,雨过天晴,落日余晖破云而出,橙红的晚霞映入车内,眼前一片金光闪烁,温暖又舒适。
司澋将遮光板放下来不让阳光直射他的眼睛,“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晏衍。”他修长的睫毛和鼻梁在落日余晖中投下好看的阴影,被雨水湿润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耷在眼前,明暗鲜明的交界线将他一分为二,“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的医院,带你去洗掉条码。”
“不,我不想去。”他拒绝的语气平淡。
司澋渊用一块手巾按住晏衍的口鼻。
一股酒味儿直冲脑门,渐渐地脑子变得迟钝,晏衍斜视着目光,看着捂住他的人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像落入水中一般,耳中只剩下模糊的嗡鸣,如坠深渊。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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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黑暗中,晏衍感觉背后一股巨大的力量顶破了他的肺部,撕裂般的剧痛从胸口传来,温热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睁开眼睛,眼前地狱般地景象让他瞬间失去思考能力,冒着热气的心脏拖着半片肺叶和气管鲜血淋漓地挂在眼前生满利刺的流星锤上,温热的胆汁和脂肪从冒着热气的尖端滴落。僵硬的四肢无法动弹!
不!!
明明我已经逃出来了!!
晏衍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暗红的血色渐渐退去,原木色的天花板吊顶,海浪和微风吹拂椰树摩擦出沙沙的声音。他尝试着活动自己的指尖,四肢还残存着刚才鬼压床的麻木感,大脑也昏昏沉沉,全身只有脖子能动。
他艰难地抬起眼,司澋渊正坐在床边用沾满褐色液体的棉签涂抹着自己手臂上的像被辫子抽出的长痕。他发现晏衍正看着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收起皱起的眉头露出微笑,“做噩梦了吗?”
“没有……这是哪里?”晏衍还犯着迷糊,只感觉肩部火辣辣的疼,抬手想去摸被司澋渊一把拽住。
“我家。你别碰伤口,我弄掉了你背上的条码,刚刚才把血止住。”
晏衍看着自己的手腕,一根细长的锁链从手腕垂下,他左右摇晃,锁链也跟着左右摇晃。
晏衍平静的语气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焦躁低吼道:“放开我!”
“不行。”司澋渊从身旁拿起一根注射剂,里面灌满了透明的液体。
“离我远些!”
司澋渊没有理他,转而拿起一根尖锐的笔芯在他的手臂上来回划动。
“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
晏衍微微摇摇头,他只能微微的感觉到有东西在手上滑动,但具体是疼还是痒,是重还是轻他都感觉不到。
司澋渊收回笔芯又将一个刺款的康复球放在他的手心,用医生的口吻命令道:“握住他”
尖锐的康复球放在晏衍的手中放好又,每次晏衍想去抓,五指都无法握住只能微微地颤抖,康复球从指尖滚到床上,重复了好几次都失败了,摇摇头丧气地说,“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