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临时出谷回来过了平平淡淡的大半个月,某天夜里,熟睡中的仇枭隐约听到怀中人发出低声呢喃,睁眼一看竟见邢鸺脸上挂着泪痕似在梦呓。
仇枭柔声轻唤邢鸺名字试着叫醒对方,邢鸺却像深陷梦里久久不醒。无奈下唯能心疼地爲邢鸺抹去眼角湿热,一遍遍轻抚邢鸺发丝,亲吻那颤动的唇给予安抚。
半晌後,怀里人平复下心情不再无声落泪,缓缓张开眼睑与仇枭对视。
带着水雾的黑眸中充斥着各种情绪,主动索取唇上温度,低声在仇枭耳畔提出亲昵要求。
*拉灯内容在彩蛋短,不影响剧情
仇枭虽不知其因,但能感受到邢鸺此刻心中不安,动作轻柔碰触邢鸺里衣下的冰凉肌肤,慢慢一步步将对方彻底温暖。
天色微亮晨光破晓,仇枭靠坐床榻搂紧窝在怀中之人,拉起衾被把一丝不挂的赤裸身躯盖好。
邢鸺擡首於仇枭颈间烙下吻痕,眷恋地在仇枭肩上微微轻蹭,心满意足露出一抹微笑。
仇枭盯着那仍有些发红的眼眶不免胸口一紧,用上内力叫俩徒弟自己处理早饭,嘱咐二人不许前来敲门打扰。
大概是这份宠溺与体贴鼓励了邢鸺,沉默多时後握紧揽在腰间的手,凝视远处幽然张嘴。
“您可以当属下在胡言乱语,属下梦到了...就当是属下上辈子的事。”
仇枭伸手轻拂靠在他肩上的脑袋,安静聆听低哑嗓音叙述着名叫林子砾的男人那平淡无奇又近乎毫无慾求的孤独人生。
故事中有好些词汇仇枭并没听过,仅能透过揣测大略领悟其意,幸而邢鸺亦有特意把遣词用字转化得更浅显易懂,听到後来也确实没有任何过於难以理解之处。
仇枭透过只字片语了解到关於林子砾这人由小至大的经历及所面对的人生挑战和难关,脑中隐约浮现曾几何时见过的一张模糊面容,望着邢鸺的眼中带上连自己也不确定的微妙情绪。
邢鸺口中的林子砾在活到三十余年的某日,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中涌现无限空虚与对尘世的了无牵挂,给母亲的牌位诵经上香後吞下长期都在服用的入眠药物,点燃炭火躺在床上希望就此结束一生。
邢鸺淡淡道:“您是不是觉得他很懦弱?常有人和那个‘我’说身而爲人就应该结呃...成亲、生子,有个寄托。老了也不怕无人收屍,不会像‘现在’这般终日胡思乱想,但那个‘我’无法认同。”
“那个‘我’一辈子既没遇过让他动情的人,也无法摆脱所有尘念立定出家...可是大家却总爱叫那个‘我’改变自己,找人凑合生活。”
邢鸺沉寂了会儿又继续:“‘我’...不懂,难道人非得爲了寻个寄托不顾真实想法...欺骗自身过日子才是正确?就不能选择只身一人随遇而安,想活便活,觉得足够便结束乏味疲累的人生?呵...您一定觉得属下不知所云。”
说着这话的嗓音微微颤抖,仇枭心有不忍柔声答道:“我明白,若无我家大狗,我定会选择孤老终生。”
意料外的回应害得邢鸺眼眶更红,忘了替换用字,接着向仇枭讲述林子砾寻死後彷佛换了个人的崭新人生。
‘林子砾’曾短暂断气一段时间,还好最後侥幸获救并没死成。
在医院醒来时,‘林子砾’身边除了个看起来年轻的白袍男子就无其他人存在。
那男子想当然尔是‘林子砾’的主治医生,虽是年轻倒也专业,给插着管显得虚弱的‘林子砾’详尽解释现状,好意规劝了许多话,让‘林子砾’莫要多想,先好好休息养好身子。
後来每当‘林子砾’睁开眼总能看到那年轻医生的身影,那医生会耐心地给仅用目光紧盯着他的‘林子砾’说着当日见闻,也不在意从未得到‘林子砾’的任何回覆。
‘林子砾’在医院里住了不长不短的时间,当医生将自费购来的蛋糕摆到‘林子砾’面前,送出饯别礼物说是庆祝‘林子砾’出院时,‘林子砾’第一次和那医生有了交谈,俩人自此交上朋友。
出院後的‘林子砾’和以往有了很大不同,虽然个性仍是偏向孤僻沉默,但对生命有着期许,好些於之前的林子砾看来了无新意的事都让这个‘林子砾’感到新鲜有趣,尽情尝试各种丰富多彩的生活乐事。
邢鸺顿了下擡眸看进仇枭眼里,对方眼中隐含的疑惑令他心口一颤,讷讷道:“属下不说了,您就当属下语无伦次,当您从没听过这些话...”
仇枭微怔片刻不由失笑,温柔吻过邢鸺眼角,宽慰道:“我怎会把你认真说的话当没听见,我仅是在思考你话里的医院、主治医生、蛋糕...还有插着管是何意思。”
邢鸺在真挚目光注视下方才卸下担心,努力尝试替各个名词做出相对应的解释。
无奈有些东西他不知怎麽能说得明白,犹豫道:“这...蛋糕...属下也说不上,就用鸡蛋、面粉等做成的一种糕点?至於插管...呃...那算是帮助无法自主呼吸的人通过管子呼吸...是种医治手法。”
“行。”仇枭将这些东西重新拼凑,脑海里闪过一片白净和奇妙的滴答声响,又问,“这些词我怎会从未听过,你从何听来?”
邢鸺小心打量仇枭脸色,不安询问:“属下愿意老实说,但您能不能答应属下...就算不信也别把属下当疯子?”
仇枭摸着邢鸺脑袋含笑颔首,邢鸺鼓起勇气道:“您...信不信属下曾经说过的借屍还魂?属下那天和乌煌说的话不完全是假,属下和影一真不是同一个人。”
仇枭一时没再作声,仅是细细观察那随时可能退缩的黑眸。随即阖眼沉思,在邢鸺快要反悔将话收回时,张眼轻声回了个‘嗯’。
仇枭问:“你是想说...你是梦里那寻死前的林子砾,与被我刺成重伤的影一交换了魂魄?”
邢鸺连连点头,将邢鸺的手握得更紧:“林子砾...那个‘我’生於...可能上百年或是更久以後,属下没仔细研究过历史,也不知道与您生活的现在是哪个时代又身处哪个地方...还有爲什麽会和影一交换身份。”
“...好。”仇枭回想邢鸺嘴里不时蹦出的奇怪词汇,沉着接纳下这答案,反问道,“那你能给我说说你...不,那林子砾所处的时代与环境是如何不同?”
邢鸺看出仇枭并非说笑而是真心等着他开口,想了许久後,尽力用上所有表述能力描绘自己最初生存的未来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