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枭偶有不明的部分会插嘴细问几句,并没制止邢鸺继续叙述於这时代听起来过於荒诞的世界。
仇枭费了些时间消化邢鸺话中内容,虽仍无法想象却不怀疑其真僞,望着邢鸺那张脸时,竟有感从中瞧见另一副面容。
似曾相似的面孔令大脑有些隐隐作痛,待痛楚散去倏地忆起那段被自己遗落的长梦,恍然大悟。
仇枭擡起邢鸺下颌,於对方唇上落下一吻,贴着邢鸺额际轻声安抚道:“我信你。以前我只当你是学识不足才总用些奇怪词语,还有前些日的小游戏…这麽想来倒是能理解。”
见邢鸺呆呆凝望着他,忍不住一笑:“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我提过睡着那几日做了个长梦?听你此次一说我倒是记起了一些,那梦应是与...林子砾有关。我那时虽不知梦中人是谁,但知晓他的事於我很重要,这下也算是明白其因。”
邢鸺抬头回以深吻,激烈的唇齿交缠倾诉着双方心中触动,直到一方喘不过气才笑着分开已变得红润的唇。
邢鸺安下心後亦不再作隐瞒,将自己有些失常的原由道明。
自打来到这个时代成爲邢鸺以後,他从不曾梦过以往的人生,更未与影一有过任何对话。
但昨夜的梦却让他感到心惊害怕。
邢鸺在梦中重新体验了遍自己寻死那一日,後续获救、展开新生、乃至与医生交往甚密则以自己存在於‘林子砾’体内,透过其视角经历了一切。
他深刻了解到现下的‘林子砾’远比他原本过得更充实满足,还有了个能包容其古怪行径的聆听者,人生早已不再孤单无聊。
‘林子砾’的生活画面最终被白光淹没,邢鸺和影一再次於一片白茫之中相见。
俩人立即明白这场梦的用意是爲将他俩对调的人生重新拉回正轨,可他俩早已沉浸於新身份的人生之中,皆不愿回归属於自己的原生世界。
後来邢鸺听见仇枭的温柔呼唤,无奈他怎麽尝试都没法从梦境中苏醒,与影一皆是一阵无言,甚至在心底打定主意,若是不能再见仇枭,那他宁可乾脆赴死。
这时虚空中像是有人发出了声叹息,一道裂缝自邢鸺与影一脚边绽开将俩人隔离,随着俩人间距离拉大意识也变得混沌,邢鸺再清醒时周遭已不是虚无白茫,而是让他眷恋的仇枭怀里。
邢鸺低声道:“属下以爲回不来了,也不知道要是在另个时代成了孤魂野鬼...还有没有法子找得着这个时代的您。”
仇枭闻言将邢鸺揽紧:“你若找不着路就找处待着等我将你领回,就是寻遍天涯海角、冥界地狱...要我诵经念佛跪求高僧帮忙,我都不会让我家大狗颠沛流离。”
邢鸺脸上泛起笑意:“到时高僧又会念您了。”
仇枭见有晶莹滑落逐将之吻去,哄道:“那便让他念又如何,能把你寻回一切足兮。那日不说了,我家邢鸺唯能是你一人,就是外貌相同,里头换了个人我亦不要。”
邢鸺轻轻点头:“嗯...不过属下想应该不会有那麽一天。属下能感觉到这梦仅此一次,那裂缝似乎将属下和‘林子砾’彻底分隔开了。”
邢鸺擦去眼眶湿意轻蹭仇枭颈间,犹如撒娇大狗的举止惹得仇枭心头更软,亲昵亲吻邢鸺的唇。
屋外轻巧脚步声小心翼翼地靠近,邢朗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大师父,您说不准敲门徒儿就没敲,不过徒儿和睿儿煮了些粥,给您俩盛好了碗放在门外,您俩怎麽了?可还好?”
下一刻,耳力甚好的俩人听见邢睿悄声训斥邢朗多嘴,接过邢朗的话对他俩道:“二师父,您和老狐狸记得吃点东西,现在已过晌午别饿坏肚子,徒儿这就赶朗儿去看书。”
俩孩子说完话蹦蹦哒哒地跑走,邢鸺因着小徒弟这份窝心脸上笑意更深,穿上里衣欲从仇枭怀中爬起。
仇枭含笑牵着邢鸺一同到门口将食物取进屋内,俩人依偎彼此,将煮得还挺不错的八宝粥吃了乾净。
邢鸺放下瓷碗,禁不住自嘲:“难怪朗儿和睿儿会嫌属下煮的粥难吃,您就不觉得属下来历复杂,说的话古古怪怪...又没什麽用?”
仇枭笑道:“你不说要陪在我身边怎会没用?外头盛传鬼医身旁跟着恶犬,虽说本就没多少人敢乱来,但听了这传言更是直接死心。瞧你爲我解了这麽多忧扰还不够有用?至於来历...我只在乎你是我家邢鸺。”
邢鸺清楚仇枭多少顾虑着自己,实际想想他在这时代会做的东西实在不多,就是做个类似陪伴犬的存在也不能过於没本事,逐认真重申曾经的许诺:“属下一定会更精进武艺。”
仇枭抚着邢鸺发丝不由失笑:“随你,别累着便好。”
侧头望向邢鸺侧颜,仇枭脑中突然浮现个问题:“我知你上过学堂亦曾替人干过活,但你在你说的‘未来’从没认过主?”
邢鸺一想认主这件事於现代社会的另种涵义,表情略显微妙:“属下那个时代呃...普遍上不盛行这概念与做法...”
仇枭支着脸勾起坏笑:“哦?那跟着我岂非委屈了你?”
邢鸺毫不迟疑摇摇头:“要换作别人或许会,但是您,那属下心甘情愿。”
清澈黑眸中仅有坦率真诚,仇枭轻捏邢鸺鼻尖,眯眼一笑。
俩人窝在一起又歇息了片刻,须臾後盥洗更衣,开啓与平日毫无不同的惬意日常。
从今往後,俩人间总算真正再无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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