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仇枭和邢鸺带着俩徒弟到街市上买东西。
俩孩子坐在在药铺门口的小凳子晃着小脚吃着糖葫芦,耐心等侯於药铺内买药的俩师父完事。放眼望去,恰巧瞧见斜对面巷子里似乎有个衣衫褴褛的女童巻缩在一角。
邢朗当下想都没想就要冲上前去,还是邢睿手快,拉住邢朗走进药铺,向邢鸺报备一声後才手牵着手赶往巷弄。
邢朗一到女童身旁立即蹲下询问对方情况,然而女童似乎仍处在震惊当中,只会摇头啜泣并不答话。
邢睿认真审视了遍女童,发现对方不仅头发凌乱,双颊带着五指掌印,裙摆更有明显撕扯痕迹,小脑袋中突然脑闪过不好的猜想。
邢睿有些难以啓齿,婉转问道:“你、你先别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家住哪儿,要我们去找你家里人吗?”
女童咬着唇,眼泪却是掉得更多,邢睿显然不知如何应对,抓抓头束手无策。
邢朗将小背袋里余下的饴糖和手帕摆到女童面前,傻气笑道:“你如果不舒服,要不要让我大师父瞧瞧?我大师父是个大夫,可厉害医人了!一个女孩子在外头不安全,我叫师父送你回家可好?”
“不、我不能回家。”女童拿起手帕抹去眼泪,看向邢朗和邢睿的眼神虽没之前防备,可仍坚持不肯让人看诊。
邢睿小声对不解女童拒绝原因的邢朗说明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邢朗小脸一皱,问邢睿:“那让大师父扮作女装?”
“呵。”邢睿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清冷的声音从身後传来,俩人回头果然就见似笑非笑的仇枭和提着药材的邢鸺站在後方,全然已将邢朗的提议尽收入耳。
仇枭扫了眼俩徒弟,指着女童,蹙眉问:“怎麽回事?”
邢朗耸耸肩说那女童遭人打了耳光,邢睿扯了下邢鸺衣袖,向邢鸺道出自己的看法。
邢鸺面色一凝,凑到仇枭耳边轻声低语,俩人思忖女童看似仅比邢朗大了几岁却可能经历了不堪的事,皆对那假设感到一阵反胃。
仇枭示意俩徒弟:“背上这女娃,我们回庄再看如何。”
邢朗苦着脸:“可是睿儿说男子不好碰她...”
仇枭不屑回道:“你就是个小孩算什麽男子。”
邢朗听话点头,走去背起女娃。
四人出门一趟却带个女童回来着实令老管事感到困惑,听完仇枭简单说明便将女童暂且安置在客房,让仆从把江沉枫的奶娘找来,爲女童检查身体换套新衣。
正好看到奶娘经过的江沉枫逐步跟了上来,向神色严肃的几人探听事情原委。
半晌後,奶娘拿着女童换下的衣物从客房退出,告知几人女童哭累已经睡着,同时阐述发生在女童身上的事情与其来历。
原来女童是刚搬到镇上的菜贩——李大牛的女儿,李纯。一家三口过得清贫,和街坊邻居亦不怎麽交谈。
今日一早,李纯陪着她爹娘上街卖菜时,突然想要小解就独自去了街角的公用茅厕。
舒坦後,李纯正欲走回摊位,碰巧遇上个拿着娃娃面人和糖葫芦的和善男子,一时嘴馋就随那男子穿过几条小巷,走进间破旧小屋里。
那男子刚开始时只是摸摸李纯的头,看李纯没有太大反应便大胆地碰了李纯的手,甚至抚上她肩膀。李纯顿时感觉古怪就要起身离开,那男子却立马换了态度,狠扇她几个巴掌堵上她退路,欲对李纯进行违背她意愿的禽兽之事。
幸好李纯在那男子宽衣解带的空档狠踹了男子档下,趁着男子失声哀叫无法动弹时逃出小屋,然而跑到巷子口已体力耗尽不支倒地,再来便遇上了邢朗和邢睿。
江沉枫道:“这麽算来她不见了好些时候,说不准她爹娘正在找她,既然知晓她是谁家的孩子那就得赶快给她爹娘报信...不过她说不想回家又是怎麽回事?”
奶娘叹道:“小姑娘怕爹娘反倒怪她不懂事,害自己险些遭人糟蹋。虽说并没发生憾事,但要是有人见着後乱说话,小姑娘的清誉可就毁於一旦了。”
江沉枫想了会儿:“无论如何总不能让她爹娘瞎操心,我亲自走一趟把她爹娘接来,再看他们是否要报官处理。劳烦奶娘您代爲照顾这孩子,还有传话下去,其他闲杂人等...尤其成年男子皆不许靠近这客房,免得惊扰孩子。”
仇枭和邢鸺难得见到江沉枫这般严谨有条理的样子自然不会插嘴,心想继续杵着也无事可作,便先行回房将买来的药材收起。
邢朗和邢睿跟在俩人身後,犹犹豫豫似乎有话想说,仇枭瞟了他俩一眼,忍不住啧了声。
仇枭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若那女娃的爹娘决定交给官府,我们何必多管闲事。至於那犯事之人...就是他胆子再大,被踹了脚也暂时力不从心,无法一再做案。”
邢鸺理解这时代的一般女性对於名节方面格外重视,但不清楚李纯遇上的情况会否对日後找婆家造成影响,问了仇枭後,对方只道人言可畏,便又问:“如果照您所说把事情闹大对那女娃并无益处,那您觉得她爹娘还会找官府处理这事?”
仇枭眼神骤冷:“不,只怕会私了。”
此时邢鸺并不明白这句话背後的深意,想想要是动私刑能给那变态长记性也算变相保护街市上其他落单的孩子,点点头表示理解。
李纯的爹娘不久後抵达山庄,俩人在来时已听江沉枫说明情形早哭红双眼,看到自家女儿可怜地缩着身子躺在床上休息,只感心疼哪还舍得张口责备。
至於报官与否,俩夫妻果然如仇枭所猜皆以顾及女儿名声、不愿声张爲由婉拒。
李纯醒来後,李大牛夫妇让她配合江沉枫描绘出那男子的样貌,请江沉枫找到人必定要知会他俩,当日便带着李纯,在江沉枫护送下回到家中。
而後,江沉枫把画像展示予仇枭等人,仇枭将之夺过丢给俩徒弟,命俩孩子记住那张脸,主动揽下这事,叫江沉枫无需费心,仅额外要求明早送一套朴素的女娃衣裳到邢朗卧房,随即便把江沉枫及俩徒弟给打发了出去。
邢鸺问道:“您不是向来不喜欢麻烦事?”
仇枭哼了声:“我是不喜欢小孩和麻烦,但我更厌恶妄图占小孩便宜的人,那俩小蠢蛋又是那副死样子。还有你,别以爲我没看出你眼中怒意。”
邢鸺憋不住翘起嘴角:“您要这麽说就当是这麽回事吧...”
”你...”仇枭见自家大狗竟在偷笑,伸指弹了邢鸺额头。
俩人大略商量了翌日计划,稍作歇晌了会儿,才踏出房门去瞧瞧自家小徒弟在忙些什麽。
隔天清早洗漱换装後,仇枭带着邢鸺和俩徒弟去往街市,邢睿不习惯地拉着身上女娃衣着,脸上满是哀怨,忿忿不平地瞪着仇枭。
仇枭敲向邢睿的头:“再瞪戳瞎你!这叫以防万一,谁知那人是喜欢孩童,还是仅限於小姑娘。”
邢睿不甘反驳:“臭老狐狸!那也未必要选我,说要叫你穿女装的又不是我,怎变我遭罪!二师父您评评理,徒儿这样子哪能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