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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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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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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这局棋的最后,他对座空无一人。岩君起身的同时,无根悬流自峭壁冲激滚落,岩神的一只手稳稳接住滑落的神袍,随后他将这件白袍盖在了棋盘上。耳边浪声涛涛不断,如惊雷、如开河、恰如道长最后一手落子声。

“上山,还是——下山?”伴随最后一声落子,这个问题也被问出。

[壹]

往生堂第七十五代堂主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不少奇怪的客人,有:人还没死就要装进棺材,看看后辈孝不孝顺的;人已经躺好了,被家属围在往生堂门口不让走的;往生堂的仪倌已经立完碑,被家人挖出来讨说法的。这些事情不算多也不算少,倒是其中有一位他至今都记得。胡桃的爷爷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人坐在往生堂门口晒太阳,一句话要停顿两三次,喝茶的小瓷杯放在手边上,胡桃坐在往生堂檐下台阶,怀里抱着个暖和的茶壶。

老人开口说话,白气呵出嘴巴:“那是个穿着红道袍的道长,岁数瞅着不大,也就二十多、三十出头……”

“面色苍白,但是眼睛很亮,走到堂口,也不走近,跟我爹……就是胡桃你的曾爷爷说要一口棺材。我当时也才七八岁,跟胡桃你现在一般年纪。”

“问要不要纸钱,道长说不要,日后会有人来为自己烧纸钱。问要什么棺材,说要却砂木。问棺材是哪一家要,往生堂好给送到家门口去,”老胡堂主回忆着,“看道长风尘仆仆,便又说整个璃月都可以送,这璃月没有我们往生堂到不了的地方。”老堂主说完,摸了摸胡桃的脑袋。

穿红袍的道长讨了一杯茶喝,就坐在往生堂的门槛上。背对往生堂,面往璃月。

喝完茶,这位客人把杯子放在地面上,朝着外面说了一句怪话。那时也像如今这下雪天,璃月白茫茫一片,往生堂外也没有人。接着道长说棺材放这里就好,末了,提起一口气道了一声谢。头一歪,倚着门扉就去了。

“当时唤了好几声,见没动静,我走过去看,才发现下世了,”老堂主回望了一下往生堂的门槛,那位奇怪的客人就是在这里离去的,“表情很安详,也不像服毒,倒像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死期将至,便来了。喝茶的杯子里放满了摩拉,正好比一副棺材多了十五摩拉,后来我路过三碗不过港,才知道十五摩拉是茶钱……现在都涨到五十摩拉喽。”

胡桃踮起脚,用茶壶给爷爷加茶水。往生堂里不避讳人之生死,胡桃也并不害怕,她眨了眨眼,也低头看了看往生堂的门槛,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女孩想了想,问:“那,道长当时说了什么怪话呀?”

老人把头上这顶乾坤泰卦帽摘了,轻轻放在胡桃头上。帽子太大,盖住了胡桃的眼睛。胡桃没能看见老堂主面上复杂的表情。老堂主并没有告诉胡桃,他走近后,才嗅见那道长身上全是血味,道袍之所以是红的,也是被鲜血染透的。

胡桃扶着帽子“哎呀哎呀”了一阵,听见老堂主复述当年那句话:“落子无悔,你呢?”

[贰]

黄先生醒的时候抬头看窗外,天还是黑的,跟自己入睡前差不多。他好像没睡多久,梦到了些杂乱内容,有些时候是有人问自己值不值,有些时候是有人问自己痛不痛。黄先生甩甩脑袋,试图把这些混乱的内容甩出脑海。又枕了半晌,毫无睡意,这才从客栈房间里走出来,一路走到了客栈大厅。饭厅还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坐得都挺远,其中一桌看见他下来了,还仰头扫了他一眼。

抬眼看看四周,发现自己的同行人正坐在一张桌上喝酒。黄先生走到柜台前,跟打算盘的掌柜报了几个小菜。他没要酒水。

他的同行人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袍,他们从绝云间往南行,对方没有露脸,脸上也一直笼着一层黑布。道人刚下山不久,还以为这是什么风俗,后来才知道这哪里是风俗,大抵是同行人长得不太周正。不过偶然有一次见过这人的眼睛,倒是漂亮,跟仙山上的石珀相仿。

黄先生两三步靠过去落座,目光在桌上一刮,正如他所料,同行人手旁的酒杯里酒液都是满的,桌上横放着一副棋盘,上面没有落子。这种要了吃食却不吃的行为,黄先生一直不太理解,只当人各有爱好,兴许他同伴就喜欢躲在房里吃吃喝喝或者在外面已经吃过了。总不可能是位仙人吧,不吃不喝的辟谷。我自己还做不到呢,这位刚下山没多久的黄先生、黄道士想。

他坐在凳子上,黑袍男人就抽了一只酒杯放在了黄先生的面前,给他倒上酒。黑袍男人也不说话,黄先生心思澄澈,捏捏腰间挂着的一颗琉璃珠子,反而读出对方“不要浪费”这样的想法。

道人就着小菜吃喝,他不大会喝酒。好在这是小镇的特产果酒,度数不高,就是让道人喝得有点犯晕。

黑袍男人将棋盘也推过来,棋盒一黑一白也一并拿出来。用动作询问他要不要下棋。

黄先生愣了一下回答说:我不会啊。

至于后来他俩怎么就下起了五子棋,黄先生有点迷糊了,反正自己一直在输。棋子黑黑白白,棋盘横横竖竖,交叉纵横,人的手按在棋子上滑动往返,道人醉酒时反而没察觉到自己握棋的动作,分明是围棋时的标准姿态。可他说自己不会下棋。

好不容易清醒些,黄先生拉扯着同行人说要出门,他在白日就听说今晚有庙会,反正睡不着,不如去看看。

同行人始终沉默寡言,跟着黄先生的步子出去,两个人走到庙会上。

“听说璃月每年有海灯节,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黄先生左看右看,感到新奇,他在山上可没见过这些热闹东西,“这里只是一个小镇都这么好了,那璃月得多好啊!”他从绝云间朝南行,就为抵达璃月港。他师傅让他送东西,给璃月里一个叫“钟离”的人。

同行人正盯着赌石那边看,吆喝着“快来快来,有宝玉在其中,价值三十万摩拉”。道人揉揉腰间那颗琉璃珠子,扯了扯上面的流苏,说:那人说的假话,里面没有宝玉。

他们穿行在人群中,小贩们推着小车卖吃食的不少,其中也夹杂着买小物的摊子,黄先生看见了卖毽子的、卖球的、卖书的,各种各样,还有卖岩王爷雕像的,也有赌石摊子和古董摊子。他年少时也见过仙人的集会,有口吐人言的动物,腰间别着神之眼飞来飞去的仙人,但没这么热闹。绝云间的集会是冷的凉的,买卖的东西也多是仙草仙药,跟凡间沾不到一点边。黄先生想起有一次跟师傅走散,在山路上遇到个卖糖的老翁,尘世的糖很甜很甜。

黑袍男人收回目光,扭头,看见道人被买糖人的小摊吸引。糖人师傅在板子上用边角料搓几个球,像糖葫芦似的,串起来递给了那头眼巴巴张望的小乞儿。

糖人师傅重新倒水煮糖,看见有人盯着这边,开口很是热情,冲着黄先生说:先生可要吃糖?我给你做一个你自己的糖人吧。

得了允许,他舀一勺糖浆,落到白玉板子上作画,深深浅浅勾勒几笔,倒还真给他画出个小小的黄姓道人。

黄先生付了摩拉,有些惊讶于糖人师傅的手艺。一转头,才看见同行人也站在了糖人摊子前面,那糖人师傅嘴里还在念:这位穿的黑黑的先生,我也给你画一个你自己。

黄先生想凑过去看,又被黑袍男子的宽大袍子遮住。来回几次,全都被那袍子挡了,只能看见几个方方正正的格子,像棋盘。黄先生想着算了便没有再看,也许是糖人师傅不小心画难看了,他的同行人不太乐意。

他目光被套圈的摊子抓住,再转头,正巧看见男人把糖人往黑布下面塞。

“吃了多可惜,这么精致。”黄先生将糖人翻转来去,很是欢喜。

黑袍男人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他俩并肩走了一段路,绕过了小镇热闹的中心,也没有返回客栈。这边还能听见庙会里傩戏的唱声,不过隔得有些远,像在水里听着一样。夏天月色确实也跟水差不多,被热风吹拂一阵,白汪汪地铺在屋檐和大地上。

黄先生觉着差不多了,他跟黑袍男人的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响着。道人回头作揖几下,认真说道:“不知几位一直跟着我们有什么打算?”他把“一直”这个词咬得很实,毕竟师傅说过仙家不能随便对凡人动手。

暗处走出一队人,为首的人看上去很斯文,语气也不重:“想借借道长那昭心一用。”

黄先生微微眯起眼睛,细细辨别了一下,才发现是之前在饭厅里见过的人。当时自己正从房间出来,走在楼梯上,这队人在饭桌上有人抬头看过。那话里说的“借”也是假的,这话里夹杂的“恶”却是真的。

对方口中的“昭心”正是挂在黄先生腰间的那颗琉璃珠子。四下里寂静,两边人都没动手。一阵声音脆脆溅出来,像细风吹拂,又似泉水鸣响。

“恕难从命。友人相送,不能轻易转赠。”黄先生摇摇头。

黄姓道人下山后不久,还没出绝云间,尚在绝云间这种仙家之地访仙论道,在山道上碰见了个闲云野游的凡人。凡人姓云,与自己相聊甚为投缘,临走前便赠送了这枚“昭心”。云氏说昭心本就为仙家之物,如今也算物归原主。又说此物乃天成精粹。仅澄心明净者,方能尽其用。

后来黄先生往南继续走,踏入人世越来越久,才知“昭心”并非寻常法器,而是能辨别善恶。

他与这位不知名姓的黑袍男人同行,也是因着昭心感知不到对方的恶意,并且从不说假话。昭心遇歹意则振,助黄先生识人心真假,免遭了不少阴损暗招。沿途,黄先生略过那些羊肠小道,多走官道和村镇,像今天这样实实在在抢的,还是头一回遇到。

“怎么办?”黄先生看向黑袍男人。黑袍男人也在看他。

他抓一把野草,心说要不要占占,看看要不要动手。符箓和剑法这种标配,他自然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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