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心啊?”
对方不语。
“哦,明白了。”樊蓠压低了声音,故意刺激他,“是不是觉得身为骠骑将军的大哥马上就到了,自己在父帅大人面前,就更无出头之日了?难受了吧?”
段择慢慢扭头看着她,一脸的一言难尽。
“甭憋屈了,想开点,啊。”樊蓠装模作样地拍拍他的肩,“援兵要到了,这是好事啊。更何况是你大哥带队,听说他挺靠谱的,这不更是好事。”
经过月余的长途跋涉,段经南奉摄政王之命,率领大批兵马即将赶到,听说只有数天的行程了。
段帅的长子多有出息大家是早有耳闻的,于是笼罩在战争阴云下数月的大西北立即焕发了新的生机。百姓扬眉吐气,军中士气大振。
连毛小舞那软柿子,被陆念远带进军营熏陶几天后,都起了要留下来借机捞点军功的念头。
“是,好事,你说得对,我得想开点,不能狭隘。”段择点点头,甚至还诚恳地笑了笑,表示自己很高兴。
他又跑去找跑堂的老明扯皮,樊蓠扭头盯着他的背影:他竟然默认了自己的话?他真是在担心大哥太优秀把他比下去吗?
那天晚上他好像不是这么说的,虽然她不记得他具体是怎么评价他的父兄的,但隐隐觉得他并不是嫉妒大哥出色、埋怨父亲偏心那么简单。
说真的,自那次醉酒放飞自我以后,樊蓠就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了些。大概是因为互相倾诉过心底的私事,分享了没有对旁人讲过的秘密吧。
可此时此刻,她又觉得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再次出现了,包裹着这个人难以触及的心事。
她有些眼疼地扭开头,不想看那人欺负老实人的欠抽样。
视线无意间扫过街角,樊蓠“噌”地跳了起来。
不远处的段择注意到她了的异常,大步走过来,“怎么了?”
“那是竹乡院里头的东西,没错,就是!”
樊蓠直直盯着街道对面那个揣着一只麻布袋的瘦小男人。
他正向两个身着牧民袍的壮硕汉子不住地说着什么,瞧那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样子,再联想到他之前将青花瓷盘展示出一半又快速藏起来的动作,毫无疑问,他在销赃!
段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眼皮一跳,“那人拿的是你们当时被偷走的东西?”
“嗯!没想到啊,毛小舞在外面晃荡那么久,都没找到那个贼,我在街上随便瞄一眼就看到了。”
樊蓠摩拳擦掌地拉着段择冲了过去,“段伍长,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两人悄没声溜到那人旁边时,被他推销的两名牧民已经不耐烦地要走了,不过这瘦子实在是烦人,挡着别人的道喋喋不休。
樊蓠正给段择使眼色示意他动手,那两名牧民已经不耐地将瘦男人狠狠推开,其中一个还低声咒骂了一句。
西虏国的语言?樊蓠一愣,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段择:他们是西虏国人?
段择被她看得也是一愣:瞧她这反应,她能听懂西虏国语言?
他拉着樊蓠退到一旁,看着那两个牧民打扮的人走开了。
“你怎么不问问他们……”
“你怎么能听懂他们……”
两人同时发问。
樊蓠挑挑眉:“我游遍四海、学富五车,怎么啦?会几门外语有什么稀奇?”
段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是要问的,只是不是现在。”
他一转身走到那瘦男人旁边,“蝰蛇!”
瘦子正靠墙揉着自己被磕得生疼的腰,猛地听到有人叫自己的诨名,那声音还有点熟悉,整个人就有点不好了。
“叫你呢,蝰蛇!装聋啊?”段择直接抓着人的肩膀将他扭过身来。
蝰蛇满脸的强颜欢笑,“段、段将军啊,许久未见……”
“许久未见,我现在只是小小伍长了。怎么,打算装作没看见我?”
“哪能啊?”蝰蛇吓得差点跪下!“小人一直挂念着您老人家……”
段择“友好”地揽住他,“挂念着我?”
“当然!小的对天起誓!”他们哥几个天天把这位爷挂在嘴边,念叨着可别再碰上他了!上回一起做事,财没落得,人还给关进去好一阵。
“那帮我个忙。”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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