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绿绣眼默默地松了口气，不知自己是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
少年看上去似乎并未受影响，但这或许是建立在早已对亲人不再抱以期待的缘故。
虽然他对李阿公的态度也有些不寻常，可总归不是因此丧失活下去的勇气就b什麽都好……
当初牠错失了守护那个人的机会，现在可不能又毁了另一个。
「咳……那个……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老绿绣眼想到流沙都来六和村一个礼拜了，却始终没离开过这间受到看守的屋子，「反正，老李现在出去了，也管不到你。」
听到老绿绣眼这麽说，流沙要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他本人猫嫌狗厌的属X从小到大就没失灵过，也就这两只傻鸟从初见到现在，跟脑子搭错线似的，即便被自己唬住，仍旧孜孜不倦地想亲近自己。
「为什麽？」流沙这麽想，也这麽问：「我以为你们怕我。」
少年一点也不傻，更要b大家想得敏感许多。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任何善意都是带有目的的。如果不能从你身上咬下更肥的一口，谁也不会回头多看你一眼。
「……你祖上积德行了吧！」老绿绣眼被一句话噎得直想翻白眼，对这个JiNg明过头的小P孩烦得不行，「到底要不要出去？」
机会只有一次，李老头可是个JiNg明的猎人，对自己的猎物有着独特的追踪方式。流沙跟当年的小傻瓜一样都太天真，对恶意一点儿警觉都没有！
就怪自己这个做长辈的不忍心，看在故人的份上多照顾点，先把人带出去都认认脸吧！
「当然要去。」流沙趁着两只鸟不注意，将之前在杂货店买的折叠刀放到口袋，然後几步上楼把背包拿下来，语调难掩雀跃地说：「走吧！」
然而，等他一脚踏出李阿公的小屋，却总觉得芒刺在背──
彷佛有什麽东西，正在悄悄地窥探自己。
◇◆◇
午後的村子与平时的热闹相b，显得特别宁静。
毕竟酷夏炎热，知了嘶鸣更平添几分焦躁，大夥儿多是能窝在家里的绝不出门。大门敞着，里面的人躺在草蓆上睡得直打呼噜。流沙探头看了两眼，对於被几颗悬吊的脑袋围观的睡法表示无法苟同。
「人家Ai怎麽睡你管得着？」老绿绣眼嘲笑他少见多怪，「你还不如先担心自己！」
「我说，你对我是不是太关心了点？」流沙别的不说，对生物的情绪感知尤其灵敏，「还是说……你曾经亏欠过我？」
老绿绣眼差点儿又一翅膀给他搧过去！
没大没小！怎麽说话的？
但他不舍得再揍人，只好给一旁笑得扑上扑下的胖麻雀一爪子。
胖麻雀：为啥受伤的总是我啾嘤？
「进山有注意事项，多的事情不要随便做，知道不？」老绿绣眼发泄过一顿，再又蹦蹦跳跳地，从村口一棵不知何时被掏空一截的树g中拖出一盏破个角的陶杯、两个充满牙印的菸PGU和几颗槟榔，衔到村口石板路旁的一块相对平坦的石头上。
他示意流沙倒一些水壶里的蜂蜜水到陶杯中，而胖麻雀则是乖巧地把几个小果子也一并放上去，蹦跳地後退，绿豆眼满是期待地看向流沙手里的水壶──
李阿公掏的野蜂蜜，那甜香味儿，g得他肚子里的馋虫都要钻出来了！
仪式并不多特别，据说是为了入山前请求许可，并与祖灵祈祷对话而做的简化动作。一人两鸟简单地围住石头，由老绿绣眼领头念祷词，祈求这趟旅程顺畅圆满，接着又把蜂蜜水泼大半在树丛中，剩下的给两鸟分个乾净，这就准备上路。
而流沙恍惚间感觉到，在自己做完祝祷的动作後，那令人肩膀沉重的窥探视线，似乎一下子就不见了？
「山有交代，特别厉害。」老绿绣眼严肃的叮咛却很快带回流沙的注意，「出门在外，手脚要快。小鸟叫戾，不可懈怠。捕鱼打猎，安然以待。被喊名字，不可回头。有人放P，回家等待。」
胖麻雀顺着话上下蹦着，表情乖巧，用自己的肚子帮忙打节拍，像极了个拍鸟P的。
「都记熟了吗？」老绿绣眼念完一遍，仰头看向呆住的流沙，又认真地确认一次：「我已经给你改成顺口溜了，要给我好好记起来啊臭小子！」
「……你逗我呢？」流沙无语，双手cHa着口袋，悄悄捏住那把刀，对老绿绣眼皱眉，「我以前去爬山都没有这麽麻烦。」
就算这边b较乡下，b较传统，也不代表做事就可以如此迷信吧？
但话又说回来，自己跟一只鸟计较什麽？
东西他也给了，就当作陪他们玩吧。
「你可不能不当回事！」老绿绣眼注意到少年的漫不经心，顿时急慌地上下扑棱尖叫：「上山是很严肃的事情，如果你惹恼山神与祖灵的话，绝对会遭逢厄运的！」
「行了行了，我一定会照做的。」流沙耸肩，把肩上的背包垂下一侧，顺手将刚刚的「祭品」放回树洞里，单手抄起两鸟，沿着小径往里走，「做错了你就搧我，这样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