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打开。
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十余丈外,点燃了一堆篝火,四周围着三十多个修士,服饰与修为各异,应该是来自不同仙门的弟子。此时已是后半夜,众人都在闭目养神、或吐纳调息,仅有四五人在轻声说笑,并冲着这边看了一眼。
中年男子,或于野,舒展着腰身,旁若无人般的信步往前。
一排石屋,多半敞开着木门。
他有意无意的逐一查看,再次发现几个躲在屋内修炼的男子。许是乔装易容,又更换了服饰,没人理会他的存在。
石屋的东头,相隔三十丈远,便是那座木楼,静静的矗立在夜色之中。
于野抱着膀子,摇摇晃晃奔着木楼走去。
当他走到木楼的前方,禁不住回头一瞥。
不远处,便是曾经的石亭,已倒塌损毁,仅剩下一堆碎石。恰有一缕寒风横掠而过,遂又消失无踪。
老者禁不住与几位同伴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
只见石屋前方已是火光四起,人影纷乱,剑光闪烁,叫喊声响成一片。
便听有人森然喝道:“犯我门户者,杀——”
片刻之后,四方安静下来。
没人认得文桂?
紧接着有人惨叫,有人大喊:“敌袭——”
而混乱之中,又有人惊恐喊叫——
老者与他的四位同伴,以及空地上的众多弟子均是惊愕不已。
“我等陷入重围,寡不敌众,逃命啊……”
便于此时,洞口突然探出一个脑袋,竟是季晗,急声喊道:“鄂安长老亲率上百弟子抵达蒲泽,吩咐各位师叔前去拜见!”
于野的心头大跳,缓缓转过身来。
詹坤已焚烧了尸骸,看来收获丰厚,犹自呵呵直乐。
令狐北应该熟悉阵法,凝神查看,摇头道:“此阵与护山大阵相仿,却已损毁三成,没有旬日的工夫,只怕难以修复如初!”
而三件神器,便在他于野的身上。只因当年的灵蛟谷之行,让他与神器结下了孽缘,不想生死祸福纠缠至今,且愈陷愈深而难以自拔。
于野却无暇客套,摆了摆手:“有谁懂得阵法,随我来——”
于野的眉梢一挑,转而抬眼张望。
虽然隐身,却又如何躲得过金丹高手的强大神识,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十余丈外的空地上炸开一个石坑。
“你我已大功告成,但有不测,只管撤离……”
而彼此相距不过两三丈,又要以一敌五,于野自知寡不敌众,身形一闪隐去了踪影。
“天柱山之战大败,天机门的元婴高人已率众追来,各位快走……”
便于此时,身后响起一声叱呵——
此处显然是阵法的中枢所在,却有十多根石柱断裂损毁。
于野嗅着浓重的血腥,轻声自语道:“避虎下山,避蛇转弯,九月山羊十月狼,飞狐走兔野猪忙……”
于野未敢大意,悄悄退到门外。
“虽说当年的恩怨延续至今,天绝子又岂肯低头认输……”
更没想到的是,如此一场计算缜密,且又惊心动魄的较量,在某人看来只是一场狩猎。
几道踏剑的人影划破夜空而来。
“哦,莫非错怪了他?”
“我以为狩猎之道,不外乎圈套而已,却一叶障目,忽略了兽性!”
于野微微一怔,道:“师门长辈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于野带头走入木楼,分说道:“我怕强敌卷土重来,若无阵法可守,蒲泽必将得而复失,这边请——”
轻而易举的夺回蒲泽,看似简单,而讯息的预判与时机的把握,并不容易。却要敢为,方有所成。否则,一切无从谈起。而运气,也似乎偏向于搏命之人。
而方才的四位仙门弟子尚未走远,又有一位老者带着两位弟子匆匆忙忙飞来,一边挥手示意,一边惊慌喊道:“天同门、天府门数位元婴高人战死,各位道友快走,迟则晚矣……”
五位金丹修士同时出手啊!!
五位金丹高手赶到近前,却未见强敌的踪影。为首的老者倒是镇定,扬声叱道:“不得慌乱……”
倘若天机门元婴前辈赶来,后果更加的不堪设想。
老者与几位同伴始料不及。
“看服饰,像是乐浪郡的仙门弟子……”
而正当众人迟疑之际,“轰”的雷声炸响,剑气呼啸,残肢断臂飞上半空。
“啊……”
四个人边走边说,转瞬来到木楼前。
高大的厅堂内悬着明亮的灯盏,四周的摆设一览无余。冲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块破旧的匾额,刻有蒲泽阁的字样。却依然未见人影,楼梯处的一个洞口中传来对话声——
走到厅堂的角落,循着洞口的木梯逐级往下,眼前呈现出一间宽敞的石室,四周的墙壁嵌有照亮的明珠,当间的空地上则是竖着数十根石柱。
于野想到此处,禁不住眉梢一挑,撇嘴哼了一声,脸上透出几分狂傲与不屑之色。
“兽性,又何尝不是人性!”
没有禁制,轻轻推开门扇。
令狐北落地之后,冲着于野拱了拱手。从前的称呼,改成了更为亲昵的老弟。
“各位就地固守,你我迎敌——”
詹坤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然后忙着查看尸骸。
中年男子顾不得寻找于野的下落,与几位同伴飞身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