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自负到认为。凭一己之力可以搅动天下,帮刘玄汉打出个天下来的地步。
正是萧笺舒。
说罢仍笑吟吟的望着苏凌。
笼屉还微微的冒着热气。
萧笺舒先是一怔,脸上的不情愿转瞬即逝,这才来到苏凌面前,刚想要大礼拜去。
伯宁神色一凛道:“属下这就加倍.”
苏凌声音有些高了道:“真话就是,苏凌心中有怨怼,天大的怨怼。”
萧笺舒这才朝萧元彻行了礼道:“父亲莫要生气.保重才是!”
“公子的一个幕僚,白身,温褚仪。”
苏凌又一拱手道:“苏凌还不会狂妄到,要笺舒公子偿命的地步,再说,我也没死不是!”
罢了,他那么忙,定然是忘记了!
萧元彻倒是听得入港,一点头眯着眼睛道:“说得好,继续!”
萧元彻摇了摇头道:“并无,苏凌你对这马思继为何如此上心,已经两次相问了”
萧元彻点了点头道:“好吧,碧笺阁和红芍影慢慢查,不急于一时,眼下北面的情报,要成为重中之重。”
苏凌点点头道:“苏某只是觉得,司空处置实在不公,对苏凌不公!苏凌虽然贱命,却只有一条,又身负重伤。我倒还在其次,璟舒可是您女儿,那萧笺舒不顾血亲,妄为人子啊!”
还有那心肺的内伤更甚,咳得更加频繁了。
又过了两三日,他已然行动自如了。
伯宁忙一抱拳道:“属下无能,那凌一剑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属下撒下人手,找了许久,都未曾发现他的踪迹。”
苏凌也未客气,这才谢过,坐了下来。
苏凌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往往让萧仓舒眼界大开,暗自称奇。
萧元彻这才长叹一声,点了点头道:“知我者,苏凌也!”
正是苏凌。
苏凌明白,萧元彻这种上位者,心机深沉,如果一味的说些场面话,他必见疑。
苏凌点了点头道:“您本就是大晋司空,称您司空本就无错,再者,苏凌嘴上只是个称呼,心中对您如何,从未更改。”
萧元彻摆摆手,伯宁方去了。
伯宁点了点头道:“查过了,二公子真的只是说取苏凌一人性命,并未曾不顾及女公子的安危。”
魏长安迎了出来,满脸是笑道:“苏曹掾,司空在书房相候,请随老奴来吧!”
“他可去过那里?”
那摊主将一笼包子放在他的眼前。
苏凌这才又道:“不知来的马家两个二子,可有白马银枪马思继?”
一直这般,十几日皆如此。
萧元彻叹了口气道:“明舒之后,暗影司多有懈怠啊!”
苏凌忙安慰他道:“你干什么,我又没死,哭丧一样。”
言罢,他忽的从身后取下一身大氅道:“你那身,璟舒丫头穿走了,这个你拿去穿吧,新作的!”
魏长安道了声不敢,这才领着苏凌进了司空府内。
萧笺舒和萧元彻同时有些震惊,皆望着苏凌说不出话来。
苏凌点点头。
那杜恒才是自己真正的兄弟。
只见一身材颀长之人,缓步而入,粗衣粗鞋,仿佛戴罪之身。
他强忍着咳嗽带来的撕扯疼痛,半直着身子,继续缓缓前行。
“一笼包子。”
他太冷了。
萧元彻眼神带着一些玩味道:“真话何解,假话何解?”
苏凌这才赶紧俯身双手接过。
萧元彻这才稍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又道:“私下命令的何人?”
他瞥了一眼捧在手中的大氅。
令月初,雪霁云低。
苏凌点点头道:“其实,苏凌想到这里,便再无怨怼之心了,若不是小子在司空心中有莫大的分量,司空何必思来想去,劳心费神,小小西曹掾,杀便杀了,司空嫡长杀不得小吏还是怎的?”
萧元彻这才点了点头道:“好了,滚回去继续圈禁.”
关云翀长叹一声道:“那苏兄弟就这样忍了不成?”
朱雀大街,大雪茫茫,将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路都全部覆盖了。
苏凌又道:“如今,萧元彻禁足三公子,圈禁萧笺舒,又派重臣守在我的榻前,更是让仓舒亲至。已然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一个小小的西曹掾,惹得两位公子获罪,每每思之,苏凌心实不安也!”
杜恒这才坐在苏凌榻前,看着他,满脸心疼。
待萧笺舒走远了,萧元彻这才笑道:“不要被那逆子搅扰了咱们的心情,我有件好事,告诉你!”
一句话触碰到苏凌的心坎上。
多事之秋,不告诉他了罢。
他顿了顿又道:“笺舒那里查了么?”
却见萧元彻正笑吟吟的看着他,见他来了,亲切的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道:“来,坐近些。”
从清晨到夜晚,久久伫立。
苏凌也是一笑道:“那是钟大人的功劳,苏凌不过是说了几句有得没得而已。”
蓦地,再次剧烈的咳了起来。
关云翀点了点头,方语重心长道:“苏兄弟明白就好,那萧元彻一心袒护他的儿子,寒了天下人的心,再者他弄权专横,上欺天子,下压群臣,这样的奸狡之徒,保他作甚?我那兄长,忠义仁厚,苏兄不如弃了那萧元彻,咱们一起沿路打听我兄长消息,投他如何?”
苏凌这才正色一躬道:“司空,天下豪杰,也就您拿这个当做玩笑.”
萧笺舒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转瞬即逝,这才恭声道:“苏公子,您有什么话,笺舒洗耳恭听!”
苏凌不愿这样人心中背负罪责,多宽解与他。
魏长安这才点头去了。
忽的萧元彻一摆手又道:“罢了,留给笺舒吧,那人或许还有用.”
十几日相处下来,两人时而谈人心,时而谈天下局势。
半晌萧元彻才神色如常道:“苏凌,你真的要替这逆子求情?”
萧元彻竟也不恼,呵呵一笑道:“对呀,这叫什么惩治,不是儿戏么?”
“可是他”
萧元彻这才平复了一下思绪,对着萧笺舒哼了一声道:“圈禁免是免了,和你兄弟一样,禁足三个月,不,半年!去找你大妇独孤袅袅,让她教教你,抄上一千遍佛经去!好好静静心!毛毛躁躁,不计后果,当为我萧元彻人子否?”
他看了几眼桌案上的书,这才缓缓放下道:“伯宁,查的如何?”
“主人见还是不见”魏长安似询问的口气问道。
苏凌总不能说,他是差点没撵死你的主,只得摇摇头道:“也罢,总是有两个来了。”
萧元彻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
苏凌有些意外,忙朝门口看去。
正月,就这般一晃而过。
“真如此?”
萧元彻一摆手道:“罢了,你自己看着做便是,做好才好!”
萧笺舒欣喜若狂,未曾想到这么快便过关了,强自按捺着心中狂喜,忙朝萧笺舒跪拜道:“多谢父亲仁慈!”
苏凌心中一翻,他从未想到,萧元彻会让萧笺舒到场。
萧元彻忽的截过话来,沉声道:“苏凌.莫要往下说了,我已知你意!我这就免了萧笺舒的圈禁!”
苏凌苦笑一声道:“还能如何?他身居高位,这已是天大的面子了,我怎能不识抬举?”
屋中只剩苏凌和杜恒。
雪初霁,龙台大雪覆盖,古城白雪,映照红墙。
萧元彻点了点头道:“苏凌,你果真看得透彻!”
苏凌猛地一激灵,朝旁边一闪,赶紧将萧笺舒扶住,声音倒是挚诚道:“苏某怎敢受公子这一拜,公子因苏凌受罚,已然使苏凌心中不安,还望公子莫怪苏凌才是!”
苏凌先是一怔,这才也淡淡一笑道“这可是司空你自己说的,苏凌可没说。”
百无聊赖的时候,他用手托了雪在手上。
萧元彻这才收了笑容,意味深长道:“哦?说说看。”
他这才道:“你若不如此坦诚,怕是我也会见疑啊。人言我萧元彻多疑,,其实不然,只是他们对我多不敢说真话,更不敢如你这般坦诚啊!”
“这便是我九死一生,换来的.”
难道不是么?
苏凌缓缓转身,走进房中。
萧元彻这才一拍桌子道:“滚过去!朝苏凌赔罪!”
他默默地看着那大氅,脸上无喜无悲,只是自言自语。
萧笺舒头一低,低声道:“孩儿明白了”
“哦?”萧元彻依旧笑吟吟的看着苏凌。
萧仓舒每日早早地来,陪着苏凌说些话。
他终究是未等到他。
魏长安似笑非笑,低声道:“主人,苏凌来了。”
苏凌一怔,这才正色道:“司空此言差矣,原是苏凌是个供奉,本就跟司空无密切的从属关系,如今我乃是司空府上的西曹掾,自然这称呼不能再如此随意了。”
街旁小摊,刚蒸好的粟面包子。
苏凌这才淡淡一笑道:“多谢司空.”
萧元彻哈哈大笑道:“天下议我者多矣,我要是全然放在心上,我还能安坐否?随他们说去,口舌而已,能奈我何?”
那雪,真就有六瓣的。
他蓦地向暗处疾走而去。
大氅送你,饭钱照付。
言罢。
忽的两手抓起两个粟面包子,朝着自己的嘴里塞去。
豆大的泪水滚滚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