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人缓缓走进了房中。垂手站立在一旁。
萧元彻仍旧没有说话,双眼也微微闭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房内十分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静到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呼吸。
半晌,萧元彻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出来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人似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看不清他如何动作,声音阴鸷的响起道:“属下知道主公当有事与我一人交待,故不敢远去。”
萧元彻这才饶有兴趣的笑了一声,缓缓直起上身,靠在躺椅的靠背上,这才似随意的道:“你倒是越发精细了,很好,不枉费你为暗影司总督领这许多年。”
原来此人非别,正是去而复返的伯宁。
但见黑暗中的伯宁缓缓跪倒道:“此乃主公教化之功也!属下方能.”
萧元彻一摆手道:“罢了,阿谀的话不用再说了,说心里话。”
伯宁似乎顿了一下,方道:“属下觉得,主公方才那番话只是说给郭祭酒所听的故此”
萧笺舒啊萧笺舒,你此番话在对我表明什么?若你后继,不叛不篡近之江山不成??
这些将领皆是一些武人,没有太多心思。
徐文若对萧笺舒恭谨的态度还是颇为满意的,淡笑着点了点头。
萧笺舒亦道:“不错,先生所惑,笺舒亦有同感,却是奇怪。”
忽的一旁有人道:“末将以为,刘玄汉长途跋涉,带兵多骑兵,骑兵本就不善攻城,再者他更新并了沈济舟的军马,军心不稳,所以怯战,可是他大老远从锡州来,没捞到半点便宜,也不会轻易退兵,所以只能不上不下地围城!”
萧元彻脱口道:“苏凌?查他作甚”
萧笺舒也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也有同样的感受,先生,如今那大耳贼围城日久,灞城虽有粮,便是再撑个一年半载也无妨,可是,父亲那里,怕是”
恍恍间,徐文若竟隐隐觉得,莫不是,萧笺舒真的乃是上天选定的丞相后继之人么?
“查!如何不查?只是这两个亲卫重点略有不同,那个吴率教可以缓查,毕竟他跟离忧山有些牵扯,一旦触怒了离忧山,事情就不太好办了至于那个所谓的乞丐,要着重查一查,他的身世,他是跟苏凌如何相识的,毕竟不是谁出生就沦落为乞丐的!”萧元彻一字一顿道。
萧笺舒忙道:“是是,先生所言极是!”
伯宁忙一拱手,方要告退,萧元彻忽地又道:“罢了,既然查了,也不怕多一个人,一起查查罢,不过我还是相信苏凌的.”
伯宁神情一肃道:“属下明白!”
伯宁面色神情不变,点头道:“属下明白!”
“哦?”萧元彻挑了挑眉毛,“是么?何以见得?伯宁啊,你本孤僻,从来都是执行命令,性子也狠辣,明舒去后,我才提你为暗影司正督领,我也是看重了你这一点.怎么如今你也学那些人,揣测起我的心思来了呢?”
这样一来,整个灞城将士更心属笺舒公子了啊。
伯宁迟疑了一下,方又道:“那苏长史那里,可还要调查.”
中央大帐处,红边白底黑字,上面写着一个醒目的“刘”字。
徐文若偷眼看去,暗自思忖道,丞相二公子在军中的威望,果真不是其他的公子可以相比的啊.原以为此次丞相带了四公子仓舒去前线,就是为了给他些军功,好多少在军中树立威望,也是为后继而考虑的.
可是千算万算,未算到刘玄汉竟然大兵围了灞城,原本这一战无关笺舒公子,可这样一来,笺舒公子竟然又阴差阳错的成了灞城战场的统帅。
徐文若目光缓缓看向萧笺舒。又想起这些时日,萧笺舒与灞城将士同吃同住,几乎每日都是在研究战局,刘玄汉每次攻城,萧笺舒亦和将士一起用命,奋勇杀敌。
若是天意,我当如何.
萧笺舒和众将领又说了一阵,方一拱手道:“令君,但不知道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贵为实际的嫡长子,却口称小子,萧笺舒的姿态的确没得挑啊。
他虽如此说,却仍跪在原地,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此人便是大晋中书令君——徐文若。
这两个人,身材皆七尺余,一年轻人,一稍有些年岁的人,年青的顶盔掼甲,银盔白袍,姜黄面皮,高鼻剑眉,朗目有神,只是嘴片稍薄,显得多少有些寡淡。
“末将灞城留守参军——倪金!”那将官忙拱手道。
伯宁心中一沉,面上仍旧一副阴鸷神情,这才拱手退了出去。
而另一稍上年岁的人,却是一身文士打扮,羽扇纶巾,说不出的丰神俊逸。然其举止神态,又颇为持重老成。
徐文若这才摇着羽扇,一边看着刘玄汉的军营,一边似自言自语道:“我观刘玄汉的军营整肃,士气也正旺,如此我却有一事不太明白了,为何他们只是围城日久,却几乎不攻城?本月上旬,他们还攻了几次城池,虽攻势不猛,但灞城还是有些折损的,到了本月中旬,却围而不攻,更不退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元彻沉吟半晌,方缓缓道:“那个荆南女子,还是要查的,荆南亦有咱们的暗桩,查清楚了,若不是红芍影的人,便无所谓了,若真的是红芍影的人,要想尽办法格杀但手脚要干净点,莫要让苏凌知晓!”
两人立在城头,看了半晌,徐文若方叹道:“刘玄汉果真名不虚传,其麾下亦有高人相助,这营帐布阵,颇具章法,深得用兵之要义也!”
萧笺舒眼中闪过一丝愠色,随即如常,朗声道:“诸位,都随令君回去吧!”
“那两个亲卫,倒还在其次.”
一排排的营帐,遮天蔽日,纵横交错在旷野之中,营帐的郑重处,有一处大帐,周围的小营帐若众星拱月般环绕在它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