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宥之刚说完这句话,忽地听到帐外不知何处有人说话道:“许大人真的想要得偿所愿,让那些人对你的折辱统统奉还给他们么?眼下就有一条明路,不如我指给你如何啊?”
许宥之正自惊讶之下,却见一前一后,两个人轻轻一挑帘,迈步走进了军帐之中。
许宥之惊骇之中,抬头看去。
却见进来的是两个年轻的公子,前面一个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腰中悬着一柄细剑;后面一个也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腰中悬着一柄长剑。
只是他的夜行衣与旁人与众不同,却是月白缎的颜色,竟显得极为醒目。
两个人进得军帐之后,神态自若,还带着淡淡笑意,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你你们是什么人!”许宥之大惊失色,因为眼前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不过看着前面这个黑衣装束的公子,十分的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若不是他身上有伤,怕是早已起身质问了。
却见前面那个黑衣公子淡笑道:“许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咱们之前总是见过的,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不成?”
“见过?何时?你们到底是何人?”许宥之心中觉得这二人当是沈济舟营中的人,虽然怀疑有可能来自军营之外,但沈济舟军营的防卫,许宥之自然清楚有多么严苛,这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找到他,谈何容易。
可是老爷子虽隐世,却洞察人间,眼里不揉沙子的。
不知为何,许宥之竟然在心底里,希望萧元彻能赢
他等了许久,外面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人在面临死亡之时,最大的心愿还是不死。惜命是每个人最大本能。
只是许廖心中却有一事放不下。
许宥之连动都没敢动一下,他生怕杀手并未走远,万一再返回来,自己还是要死。
然后,虚无从他指缝之中无声无息无状的溜走。
我不能坐以待毙!!许氏一族,若说至亲,我也不过是孤家寡人,他们还是自求多福吧,现在要紧的是,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死!
他缓缓伸出手,朝着风中一抓。
走了两步,他发现自己的臀部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疼痛难忍了,似乎可以忍受。
可是,一切都是泡影,一切都将结束。
那白衣公子和黑衣公子相视一眼,恨声道:“许宥之,今日算你命大!权且寄下你项上人头,明日再取!”
仿佛,心都是痛的。
他使出全身力气,忍受着臀部传来的疼痛,缓缓撑起身子,双腿用力着地,用手扶着床榻边,呼呼喘着粗气。
终于,他来到了营地的最边缘,再向前一步,从此之后,自己将与沈济舟,与渤海,甚至与许家,没有半点的关联。
“啊——痛煞我也!”
“敌袭!敌袭!萧贼人马前来踹营了!.”连声急促而紧张的呼喝之声,更有闻风而动的兵卒集合的急促脚步之声,仿佛开了锅一般。
许廖死前,曾语重心长地告诫许宥之:许家能有今日之规模,虽不算望族,却也是大族。局面来之不易。
一个大家族,经久不衰的秘密不是攀附权贵,而是自强自立,拥有自己的底蕴,只有这样,这个家族才能经久不衰。
那白衣公子却是眼神一厉,冷叱道:“公子何须跟他废话,宰了他就是!”
“唉!悔不听当初叔父之言宥之死既死矣,也算应验报应.只叹许氏一族亡于我手!我才是罪人啊!”许宥之悲呼道,不由得痛断肝肠。
他更是逼着许宥之在他病榻之前发誓,若许宥之将来攀附沈济舟,则横死天厌之!
往事历历在目,直到此时,许宥之认为自己必死,才想起了从前种种。
许宥之自幼父母双亡,是叔父许廖将其养大,两人更是情同父子。
半晌他觉得臀部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或者是已经有些麻木了。
“闭眼?我好好地闭什么眼?你们可知道擅闯我之营帐,该当何罪么?”许宥之厉声道。
“这天下皆黑何处才是我许宥之的容身之地啊!”
许宥之脸色连变,一咬牙,只能低声的哼哼。
他刚想有所挣扎,却不想重重地牵扯了伤处。
老许廖将阻碍许宥之做家主的隐患和障碍统统扫除,看着许宥之的家主之位越发稳固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溘然长逝。
“自毁臂膀!自毁臂膀啊!”许宥之连声哀叹道。
说着,还未等许宥之反应过来,却见一道白影,许宥之再意识到的时候,那白衣公子已然剑压在他的脖项之下。
那黑衣公子一脸遗憾地摇摇头道:“罢了,既然认不得我们,那很遗憾,许大人,你便闭眼吧!”
耳边是呼啸士卒军马声音,许宥之暗想,外面定然已然天翻地覆了,萧元彻竟然还敢偷袭踹营,好大的胆识。
后悔自己当初瞎了眼,那么多主公不投,却偏偏投了这虚假伪善的沈济舟,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叔父。
夜风呜咽,吹得他的头脑有些冷静了许多。
走了!!许宥之再也不回来了!
这一去,许某定要换个活法!
后来许廖年纪大了,便不再过问许家家族之事,统统将许家的事和许家的未来托付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