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小道。
一部兵马正在缓慢杂乱地行进着。
看人数估摸约有五千人左右。其中多为步兵,一部分骑兵,还有极少数的弓兵和盾兵。
由于进了山中,道路虽然还算平坦,但空间却变得极为狭窄。
五千人马,呜呜泱泱一大片,全部涌进来,情况可想而知了。
就算传令兵传了好多次加快行军速度,保持行进队形,这些士卒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道路狭小,人员众多,走道都成问题,还谈什么队形和速度,简直异想天开。
五千人的队伍,从头到尾,沿着进山深处的山道,蜿蜒延伸,看不到头,亦看不到尾。
不过,由于几乎人人都举着火把,远远看去,倒真有一种怪异的壮观。
此时的主将姜琼,已然下了马,靠腿向前挪移。
他顿了顿,又道:“算了,就你了,老子热得难受,这盔啊甲啊的,跟个蒸笼差不多,我现在脱了,你给老子拿着”
这些士卒干脆一咬牙,乌泱泱朝着林不浪的马前一窝蜂的堵了上去。
此时,他早已把自己的战马随手给了一个身边的倒霉蛋,将军的马,让你牵着,那是你修来的福气。
那传讯兵一边揉着被踹的胸口,一边回话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这白袍小将,一人一马,马快生风,横冲直撞,前去阻拦之人,不是被撞翻,就是被冲开,实在是遮拦不住啊!”
他的意思是提枪上马,结果划拉了两下,手边空空如也,这才大骂道:“他奶奶的,哪个玩意儿抬着我的大枪呢?还有哪个废物牵着我的马呢?赶紧给老子送过来!”
还有,这地势实在过于狭窄,这么多人如老鳖翻潭,如何能够有效快速地组织起防御阵型。
那白马可不管不顾,马鸣如狂,踏踏似歌,一路撒欢,冲得那些士卒不是灰头土脸,便是如潮后退。
所辖的兵马又能够差得了哪里去?只是如今这阵势,如果不说他们是主力中军一部,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混装杂鱼部队.
姜琼一边向前龟速迈进,一边早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仲夏之夜,就算在山里,起初还算凉爽,可是这番折腾,于是潮湿的空气,黏热之感如影随形,实在叫人浑身不舒服。
这个变化,看在姜琼眼中,他忽然又有了底气,方才的狼狈和慌乱早就一扫而光,催马向前行了十数丈,长枪一点远处林不浪,声色俱厉的吼道:“来者何人!敢通名姓否!!”
眼前的十几个士兵,被他横挥一枪,顿时人仰马翻。
姜琼坐在马上,大声叫嚣道:“若再敢向前,箭镞加身,立死马下!”
姜琼神色惊惧,颤声道:“一千?还是一万?”
退得慢的,被马踏过,虽然不至于毙命,也是滚在地上,爹妈嚎叫。
林不浪沉声一喝,稍微使劲,勒住马缰。
姜琼朝他脑袋上就是一下,一边迫不及待地往下扒自己的甲胄,一边骂道:“萧贼的人马,哪呢?是这些蚊子还是这些虫子啊,扯什么犊子呢!”
林不浪坐于马上,昂头瞧看,果见弓兵列阵,箭镞对着自己。
眼前白袍,林家男儿,面无惧色,凛凛冷顾。
“麒尾巢就是”
他一咧嘴道:“将军,将军不可卸甲啊.万一萧元彻的军队突然来攻,将军怕是来不及.”
姜琼早已脱掉了自己的盔帽,拿在手里,呼扇呼扇权做了扇子用。
姜琼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骂道:“他奶奶的,前头是赶蚊子玩呢?一个个跟没头苍蝇一样,走道都不会了么?”
“喏!!”
“嗡嗡嗡——”的声音时不时地在他脸前,身前,头上传来。搅得他心中更为烦乱。
本身就热燥,周围再有无数的火把烤着,这玩意跟后世蒸桑拿差不了多少。
那士兵抹了抹脸上的臭吐沫,也不敢表现出厌恶神色,又嘿嘿笑道:“将军说的是,我也看那许宥之欠揍!将军揍他时,也匀给属下几鞭出出气”
“踏踏踏踏.”
感受着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心中暗自懊丧,奶奶的,老子出手重了,真特么的疼
他不耐烦地抖抖手,将手上蚊子的尸体用力的甩掉。
经过一番混乱,加上姜琼下了死命令。
姜琼闻言,直骇地一翻眼睛,惊道:“我特么还真有敌军啊敢半路截杀我军,活腻了不成!”
林不浪心中暗忖。
只是,如何拦得住,也该是林不浪马快,这些兵卒除了感觉眼前一道疾风白影,再反应过来,想要摆开阵势之时,那白影已然直穿而过。
他背后顺着一杆银枪,枪尖朝下,并未出枪。
然而仅仅靠着这胯下生风白马,四蹄蹚帆,直直撞来。
左冲右突,无奈人实在太多,林不浪的马速越来越慢了。
一旁的士卒闻听,赶紧溜须拍马道:“将军神勇,所以主公才将大事托付给您.”
姜琼在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助下,上了马,刚提枪在手,还未催马向前,抬头看时,却见远处黑夜,火把照亮之下,果然有一白袍小将,正催动着胯下白马,朝着自己的方向疾速冲来。
可是要说明一点,他虽挥枪,但并不是搠刺,只是用枪杆逼退,挥倒他们。
“啪——”
那传讯兵先是一怔,神情颇尬,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头。
“呸——”他又朝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自言自语道:“奶奶个熊的,这穷山僻壤鬼地方,蚊子比人都多,老子是倒了八辈五的血霉,屁颠屁颠地写什么军令状,去守麒尾巢结果,跑来喂蚊子这买卖赔大了!”
所以,那牵马的小卒,一边咧着嘴,一边呲着呀。到底是笑还是哭,恐怕只有这倒霉玩意儿自己知道。
来人正是林不浪。
姜琼闻言,斜着眼,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