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笺舒一使眼色,十几个金猊卫鱼贯而入。
苏凌只做未见,仍旧亲热地跟萧笺舒携手揽腕走到中厅院子里。
他醉醺醺的一指眼前道:“二公子金贵,我这里太过简陋,公子若不嫌弃,就请就座,咱们美酒佳肴,岂不快哉?”
萧笺舒朝着院中瞥了一眼,却见正中处一个方桌,桌上杯盘罗列,一坛硕大的酒坛子,酒封已经揭下,里面飘着浓烈的酒气,酒坛左右摆着数个碟子、碗箸和食盅,里面有肉有菜,大多都吃了不少。
虽然都是些美味,但几乎都是残羹剩饭了。
桌子四周,竟没有椅凳,只在四面铺着几张竹席。
萧笺舒不动声色,点了点头道:“入乡随俗,我觉得这里很好!”
“哈哈哈,那就好!好啊,来来来,给二公子添箸,坐!.坐!”
苏凌哈哈大笑,拉着萧笺舒便朝那竹席上坐。
萧笺舒也没有半点迟疑,真就同苏凌坐在了竹席上,那十几个金猊卫迅速地站在他的身后。
“清楚!清楚”这些人也乐不可支的起哄道。
苏凌还未说完,萧笺舒摆摆手道:“自然不是这么简单.我父亲在先帝朝不过是京都八校尉之一,自然是没有资格啊.只是后来哪个官宦府上有太监可用,便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于是,四征四镇将军,各部尚书也都私下用了太监.当然,这事情是不能明说的。”
他故意汪汪了两声。
苏凌点了点头,忽地翻着眼睛,连连打了几个酒嗝,摆摆手嚷嚷道:“醉了!醉了吃不下了,二公子啊,你可不能走啊,让不浪、大老吴陪着您再多吃几卮酒,我就先去困觉困觉去了!”
说着,苏凌站起身来,晃晃悠悠,趔趔趄趄的就要往内室的方向去。
未等萧笺舒反应过来,苏凌又满斟了一卮酒,再次举起酒卮带着醉意道:“今日旧漳一战,危急关头,若不是二公子与我苏某携手,苏某估计也不会在沈济舟大军近前讨得半点便宜,这第二卮酒,苏某饮了,还是表示苏某感激之意!”
他话音方落,身后的十几个金猊卫也“锵——”的一声,各自抽出腰间弯刀,将苏凌的去路堵住。
随后,林不浪、吴率教和秦羽也皆在一旁随意的坐了。
却见苏凌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出一副十分亲昵的神色,哈哈大笑,截过话道:“我苏凌,出身不过山野,竟能跟二公子同饮,弟兄们,你们说,这是不是造化!?”
萧笺舒不动声色道:“问!”
萧笺舒眼疾手快,一探手将苏凌的手按住,皮笑肉不笑道:“苏凌啊,你也太客气了,我听闻你前阵子同我小弟仓舒一起去了一趟渤海,历尽危机仓舒小弟却安然无恙,多亏了你的照顾,作为他的兄长,这卮酒,该我饮!”
这一下,苏凌身后的林不浪、吴率教和秦羽不干了,皆拍案而起,各自从腰间抽出兵刃,站在苏凌身后,厉声道:“我家公子好心请你们吃酒,你们却要持刀行凶!!真欺人太甚!”
意外的是,那个汪顺老太监竟也垂手站在了萧笺舒身旁,俨然一对主仆。
苏凌点了点头,啧啧道:“要我说怎么能跟二公子饮酒呢?敞亮人!敞亮人!那,我可真问了!”
萧笺舒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丝鄙夷神色。
说着,萧笺舒拿起酒卮,一饮而尽。
苏凌连连点头道:“是也!是也!我这个问题嘛,自然与汪公公有关”
说着,他朝秦羽的屁股上一踢道:“哪像你自小就是醉猫!还不快去唤仓舒过来,就说他二哥来看他了,不要让他睡了!”
萧笺舒这次赶紧抢过话道:“苏凌啊,你也太客气了.我只不过”
却见萧笺舒道:“苏凌啊,不是说好要问问题嘛”
萧笺舒淡淡一笑道:“来日方长.咦,苏凌,这院中大家都在,为何不见我小弟仓舒啊?他人呢?”
可能是他们吃酒太多的缘故,坐姿什么样的都有,歪歪扭扭,半躺的、半跪的,没有一个坐的端正。
萧笺舒故意引他话锋,他好从中找出破绽。
苏凌闻言,嘿嘿一笑道:“还是当哥哥的心疼弟弟,好,那就让他再睡会儿,咱们好好唠唠!来,干!”
说着,苏凌不知是醉后无状还是刻意地朝着林不浪等人挑了挑眉毛。
汪顺再也沉不住气了,跨前一步将他一拦道:“苏凌,这觉怕是你睡不成了?你现在哪里都去不得!”
趁着苏凌抖动酒卮之时,一旁的汪顺忽地用极低的声音提醒道:“公子,莫要上了苏凌的当,他是想以醉酒搪塞.这样咱们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不,这院中的几个人都有份!都拿下!
说着,他还刻意地朝着汪顺腰部以下瞟了一眼。
苏凌这才慢条斯理,摇头晃脑道:“我记得阉人啊呸!粗鲁.”
萧笺舒又道:“到了当今天子.索性诏令除原有的可用太监的朝臣,各王侯子伯,四征四镇将军,六部尚书者皆可用太监。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看来,还真就被苏凌说中了。
“从速讲来!”
萧笺舒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略微点了点头。
说着,他瞥了汪顺一眼。
其实,这只是一方面,真正要究其原因,其实是皇权权威进一步下降而导致的。
苏凌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心中已然有数了。
萧笺舒心中一动,暗想,睡了!睡得越沉越好,以免待会儿起了争执,他从中作梗
想罢,萧笺舒赶紧一摆手道:“仓舒年幼,平素多在龙台,极少吃苦,这旧漳乃是战场,不比别处,想来是累坏了!让他睡吧,不必惊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