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是正南么?正南兄!”张蹈逸的声音有些颤抖,舍了那罡风战马,激动的回头看去。
苏凌不由的一叹,摇了摇头,缓缓道:“蹈逸将军,还是自己看罢”
杂草丛中,有脚步声响起,一身穿灰色长衫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年岁约有五十岁上下,黑中夹杂着几丝灰白的三缕长须,随风摆动。灰衫宽大鼓荡,神情复杂,眼神五味杂陈,身形削瘦,面容清瘦。
他的手中还脱了一个木质的托盘,上面盖了一层黑布,不知里面盛的什么。
来人却不是审正南,倒像个老先生。
“是你!你却还敢前来见我!”张蹈逸一见此人,不由的眼睛都红了。
“锵——”他毫不犹豫的拽出随身佩剑,一道流光,人已欺上前去,下一刻,佩剑早已压在此人脖项之上。
苏凌没想到张蹈逸的反应如此过激,急忙喝道:“左右,保护许先生!”
众士卒闻言,皆各执枪矛,将张蹈逸围住。
“与我何干!”张蹈逸冷声道。
说着,许宥之稍一用力,一把扯下了那盖在托盘上的黑布。
张蹈逸冷声道:“正可杀你!”
张蹈逸神情惘然,半晌,方缓缓起身,朝着苏凌一抱拳道:“蹈逸.亦不知道何去何从只是,投萧我不愿也.他做得那些事,都是大义不成?我如此做,与小人何异苏凌啊,我还是要回去,我要当面问问沈济舟,为何要那样做!至于生死随他罢!”
其实,以张蹈逸之才,昨夜沈济舟帐中之事,他已然隐隐约约的猜到,麒尾巢定然出现了变故,只是他不愿相信,更说服自己不要猜疑,不要相信。
“哈哈哈!”许宥之忽的大笑起来。
“我我管不了这么多,天下乌鸦一般黑,放眼世间,哪个上位者不是安得这等心思,主公四世三公之后,名门望族,如何便不可了?”张蹈逸又变得激动起来,手中的佩剑稍一使劲。
张蹈逸浑身的力气仿佛在刹那间被抽离,无尽落寞的喃喃自语。
“你”
“刘端当不起天下之主,他沈济舟便可当得?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事?我已然不屑一说了!想必你也清楚!我只说我许宥之做错了什么?哪里又对不起他?若他纳我之言,何有如今惨败!文颜二位将军,正南兄也不用死了!”许宥之悲愤道。
“那你就来亲眼看看吧!”
苏凌见张蹈逸的模样,也不由的摇头叹息起来。
可是,还是晚了。
苏凌点了点头道:“也好,既然蹈逸将军决心已定,那就请乘罡风战马,速速回去罢只是,王师大营的营门,永远向将军敞开!将军保重!”
失望、悲哀、震惊。
张蹈逸嘴唇翕动,终是神情一暗,叹息道:“两军交战.生死在天这也是正南的命.”
许宥之这才幽幽一叹道:“丁绪之头在此,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我说,蹈逸亦能明白罢!”
苏凌斜睨了他一眼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强绑了回去吧.罢了,走都走了,说这些没用.”
忽的他大吼一声,将手中佩剑掷向半空,满眼悲愤,失声痛苦的大喊道:“为何骗我!为何骗我!!为何骗我啊!主公!.”
说着,许宥之指了指自己另一只手上托着的托盘道:“蹈逸,你就不好奇,我这手中托着的是什么?”
来人正是许宥之。
张蹈逸点了点头,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凌道:“苏凌啊你,很好!张某走矣!!”
“蹈逸.你动手吧!”
便在此时,一个兵卒悄悄来到苏凌近前,耳语道:“苏长史,前方战事结束了,林都尉与臧宣霸战无结果,双方冲杀了一阵,互有伤亡,各自鸣金收兵了丞相派我来问问长史这边情形如何.”
一番话,说的张蹈逸哑口无言。
却见张蹈逸宛如失了魂一般,仍旧不住的向后退着,身体的颤抖愈发激烈起来。
等了片刻,见张蹈逸迟迟未动手,许宥之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长叹道:“蹈逸啊你犹豫了?也罢,我来问问你,这天下,到底是谁之天下?”
“你住口!不许污蔑我主!”张蹈逸怒道。
“污蔑?罢!罢!罢!蹈逸啊,那我便让你亲眼看看,到底是我在污蔑他,还是他欺骗了你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蹈逸,这渤海难道不是王土,那沈氏难道不是王臣么?如今丞相有明诏,奉天子令,伐无道之沈氏,沈济舟本当负荆请罪,自缚于龙台,乞求天子宽恕!然而他却倒行逆施,一隅之力,纠集私兵,对抗王师!我,大晋子民,弃暗投明,何谓背主?倒是你,身为大晋子民,不助王师,甘愿助贼,敢问,这背主之人,是我,还是你!”
“何故发笑,难道我屈枉你了不成么?”张蹈逸厉声道。
苏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并未回话。
许宥之苦笑一声道:“蹈逸啊不仅是你,渤海的全体将士,都被这虚伪之徒骗了!他骗你们为他卖命,却不愿把实情告诉你们,他从一开始,都未将你们放在心上,只把你们当做他沈氏攫取利益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