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可以不死的!若不是那沈济舟听信郭涂小人谗言,关键时刻退缩,正南怎么能死!身为统帅,如此惜命,却赔上旁人的性命,是何道理!”许宥之忽的凄然喊道。
苏凌趁此机会,赶紧将许宥之护住。
许宥之的神情倒是淡然,缓缓的看了看压在脖项上的佩剑,叹了口气道:“好锋利的剑!”
许宥之忽的凄然一笑,一字一顿道:“蹈逸,你我在旧主帐下时,虽无深交,但亦无怨怼,何故如此?”
张蹈逸眼中杀意愈浓,恨声道:“自然是主公沈济舟!你只因主公责罚了你几十军棍,便怀恨在心,竟投靠了萧贼,你不是背主之人,又是何人?”
张蹈逸哼了一声道:“背主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休要言巧语,我只知道,你我皆投效渤海,渤海五州的主公只有一个,那便是大将军沈济舟!”张蹈逸冷声道。
“不这不可能!”
“这是.这是丁绪!”
“麒尾巢早就失守了,可是他沈济舟身为主帅,却连向你们告知真相的勇气都没有,还要一口咬定麒尾巢未曾失守,诓骗你们所有人为他卖命!此等小人,便是你口中的主公啊!”许宥之一字一句,犹如刮骨钢刀。
许宥之这才蓦地闭起眼睛,长叹无语。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人头瞪眼呲牙,满是血污,披头散发,形容极为恐怖。
言罢,张蹈逸几步来到宝马罡风近前,翻身上马,扬鞭催马,朝着沈济舟营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许宥之不卑不亢,盯着张蹈逸朗声道。
直到丁绪的头颅血淋淋的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这才击碎了他所有的幻象,而他所有的意念,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张蹈逸话虽出口,却蓦地感觉万丈悬崖一脚踏空,整个人如坠深渊。
待张蹈逸走了,许宥之方有些不解道:“苏长史怎么就放蹈逸走了呢他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睁开眼吧,睁开眼看看吧!蹈逸!身为臣子,妄图对抗天子,野心膨胀,是为不忠!兴不义之兵,致使北方九州百姓陷入战乱之苦,是为不孝!不忠不孝,这些还不够么?你还要尊他为主公?岂不荒谬?”许宥之昂然痛斥道。
“什么.正南已经”张蹈逸声音颤抖,一脸的悲痛。
“自然是主公欲取之天下!”张蹈逸冷声道。
片刻之后,被无尽的愤怒和悲怆填的满满腾腾。
“张蹈逸,枉你有忠直义烈之名,却不想竟是如此狭隘愚蠢之人!”许宥之一字一顿道。
“背主?”许宥之不慌不忙的重复了一遍,遂灼灼的看着张蹈逸,质问道:“敢问蹈逸,你说我乃背主之人,我却想领教一下,主为何人?我背何主啊?”
“你不怕死么!”张蹈逸冷然道。
“他是谁蹈逸可还认得!”许宥之一指那人头,看着张蹈逸,一字一顿道。
“是么?这天下,叫做大晋,何时姓沈乎?这天下人的天子,始终是刘氏,何时轮到他沈家”许宥之不动声色的驳斥道。
说着翻身上马,回头看去,却见许宥之仍站在那里,神情中有些失落。
苏凌见火候差不多了,遂拱手道:“蹈逸将军,苏某敬你为人,也不愿难为你.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罢!!”
一旁的苏凌长叹一声道:“此事怪我是我无法在丞相面前保下审正南只能助他解脱了.”
张蹈逸看到许宥之的那一刻,恨不得立时将他杀了,可是此时此刻许宥之让他动手,他却迟迟下不了手,心中更莫名的犹豫起来。
“不这不是真的!”
“意味着,麒尾巢真的被萧元彻所占.大军其实早就无粮可用了.”
半晌,张蹈逸才长叹一声道:“许宥之啊,莫以所谓的大义说我!我只知道,大晋皇室腐朽,天子无德暗弱,百姓黎庶民不聊生这样的天下之主,如何当得起!”
张蹈逸忽的跌坐在地上,摆了摆手,颇有些万念俱灰道:“许宥之,我不杀你.你的选择或许是对的!”
所有的情绪在瞬间一股脑的涌入他的心头。
点点殷红自许宥之的脖项淌下。
“死?当初那个不懂明大义,只知愚忠的许宥之早已死了!今日你若杀我,我亦无憾矣,因为这世间的大义,我可全也!死后也是大晋之鬼!”许宥之缓缓的闭上眼。
张蹈逸忽的浑身颤抖,不由自主的向后缓缓退去。神情中满是莫大的悲愤和失望。
“宥之先生.还留在这里作甚??”苏凌淡淡笑道。
许宥之有些不甘心道:“这便走了?”
“不走?难道等着张蹈逸回心转意,策马而回么?”
苏凌说完,扬鞭催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