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吗？”
“李衙役，你说你十二年来，每天都活在愧疚中？”
他张开嘴，上下嘴唇打颤，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是因为惶恐还是因为惊骇，嘴里半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抬起头苦涩的看向褚青霄：“知道了，你也会死。”
“青霄啊……”
剑身抵住蒲子晋咽喉的刹那，蒲子晋的脸色骤变，方才的激动，在此刻化为了恐惧，他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的乞求道：“青霄！我求求你，你看在以往我对你还算不错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
蒲子晋的身子开始颤抖，他满目的不可思议，目光中带着惶恐。
他再次变得激动，他甚至起身抓住了褚青霄手中的断剑，再次将它放在了自己的颈项。
褚青霄明锐捕捉到了这份异样，他的心头咯噔一声，那就要送入对方颈项的断剑，在这时停滞。
“和武陵城！！和西洲剑甲！都该一起死了的！！”
“他们？”褚青霄咀嚼着蒲子晋这有些模棱两可的话，心头一动看向对方问道：“他们是谁？”
蒲子晋此刻似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如此怒吼着，情绪愈发的激动。
“为什么又要活过来！为什么！？”
听闻此言，蒲子晋愈发的慌乱，他赶忙再次言道：“是我出卖了剑岳城的剑甲，是我害死你爹、你舅舅，还有武陵的四万人！”
那柄断剑就在这时刺穿了他的胸膛。
褚青霄根本没有料到对方会如此果决，他赶忙蹲下身子想要扶住倒下的蒲子晋。
“其实你不该回来的。”
但蒲子晋却已然仿佛没有听见褚青霄的话一般，只是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对于褚青霄的问题，避而不谈。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为一个这样的人难过，可他就是觉得难过。
蒲子晋终于清醒了些许，他的脸色惨白，言道：“我……我也没有办法。”
“杀了我！杀了我，为他们报仇！”
“还是说在你的眼里，剑岳城的遗族就不应该为当初在武陵城枯守的剑甲们讨个公道吗？”褚青霄冷下了脸色，寒声问道。
“我们好不容易逃出了那场梦魇……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回来，毁掉这一切！？”
恨他当初背叛了武陵城，也恨他惺惺作态，今日还要派人伏击，试图至他于死地。
褚青霄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彻底崩溃。
褚青霄眯眼看着他：“我本以为，你只是十二年前那场灾难的受害者，只是在不得已之下，做出的艰难抉择……”
褚青霄的问题，让蒲子晋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这话出口，方才一直低声求饶的蒲子晋身子又是一颤。
这样的举动，将褚青霄所余不多的耐心耗尽。
“你明明应该已经死了！！”
“那我应该感谢你吗？”
但这样的一颤，却只是一刹那，紧接着蒲子晋还是继续不断的求饶。
褚青霄听闻这话，鼻子一酸眼眶陡然泛红。
这已经是褚青霄给对方下达的最后通牒。
褚青霄并不喜欢蒲子晋这幅模样，他觉得有些恶心，他手中的剑，又朝前递了递，断掉的剑刃几乎贴住蒲子晋的皮肤。
“我……我不知道，是你……”
“但现在看来，你并未因为十二年前的抉择而羞愧，反倒很享受用武陵城数万人命换来的荣华富贵，并且很乐意做被那些施暴者驱使的豺狼！！”
“他们一直都看着我，我说了不该说的事，不带你回去，我……我的家青书，还有我妻子都得死！”
褚青霄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笑意，浑身泛起杀机。
“我们都从武陵城逃出来了，只有你……只有你被困在那里……”
“我其实很矛盾。”
“小时候……”
蒲子晋说着，身子忽然朝前一送，双手握住褚青霄的剑。
而被戳穿了虚伪面孔的蒲子晋，脸色愈发的惶恐。
“我很害怕我心中一直尊敬的叔叔是背叛了武陵城的懦夫。”
但正因为这样的不困难，反倒让蒲子晋觉得可怕，觉得不寒而栗。
“你知道了，能干什么？你能报仇？省省吧，没人能对抗他们！”
说着，他的眼眶变红，语气哽咽：“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
他仿佛完成了某些极为重要的事情一般，脸上浮出安宁之色。
褚青霄已经对他失去了耐心，他手中的断剑在这时架在了蒲子晋的脖子上，寒声道：“李在山！我念在你与我爹有些交情的份上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现在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然……”
宋清清与薛三娘看着眼前的少年，都没有出言打扰，只是默默的在一旁陪着她。
而楚昭昭虽然有心安慰几句，但余光却忽然瞥见不远处落在草地上的事物。
她记得真切，那是方才从蒲子晋身上掉落的东西。
她皱了皱眉头，将那东西捡起，放在眼前端量，而她的眉头也在这时缓缓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