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阳城中。
满城素缟。
知县府前自发前来吊唁的百姓将府门围得是水泄不通。
“当年我逃到水阳城,身无分文,与妻儿也走散,险些饿死在街头,是蒲知县创建的济民堂收容了我,给我治好了病,还给我谋了生计,还派人帮我找到了妻儿,若是没有蒲知县,我老李早就死在了七年前,哪里还有今日!”
以为头戴白布的中年男人,拉着妻儿声泪俱下的站在府门前,大声的说着:“求求诸位让我进去吧!”
“让我送蒲知县最后一程!”
他的哭诉大抵也勾起了周围百姓对于蒲子晋之死的悲悯。
人群中更多的人大声哭诉了起来。
“蒲知县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会遭遇不测,当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啊!”
这样的声音响彻,更多人想要进入府内为那位他们心中的父母官送上最后一程。
那黑袍却并不回应,只是径直走到了灵台前,取出三根香,在烛火中点燃,然后朝着蒲子晋夫妻二人的灵牌,叩首三下,再将之插入香炉之中。
“我是来找你的。”黑袍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这世上任何馈赠,都有代价。”
只见黑暗中,有一道身影走入。
“你是我父亲的旧友?”他试探性的问道。
黑袍却依然不曾回应,他只是在这时朝着蒲青书递来一枚黑色的令牌。
蒲青书耐心的劝解道,但屋中之人依然不予回应。
他抬起头看向那处。
众人自然也都在这时纷纷附和。
“诸位放心,家父之死绝不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青书虽然不才,但此生若不报此仇,枉为人子,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给诸位,也给我母亲一个交代!”蒲青书提及此事,眸中也泛起浓郁的恨意。
而就在这时,院门之中一道身影却走了出来。
“怎么??母亲她……”见对方眉头紧锁,蒲青书便意识到了不妥,出言问道。
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成为了那个无父无母,四处飘零的孤儿。
“娘。吃饭了。”蒲青书端着食盘来到了自家母亲的房门前,轻声问道。
“娘,爹的死我知道你很伤心,我也很难过,但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坚强,你也不想父亲在九泉之下不能安息吧……”
蒲青书失魂落魄的跪坐在灵堂前,神情麻木的一张张将手中的纸钱放入眼前的火盆中。
“你到底想说什么?”蒲青书的眉头紧皱,心头泛起怒意。
他的容貌依然隐没在阴影之下,看不清容貌,但在他转身的瞬间,宋青书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压迫感将他包裹。
“我们不喜欢银钱,我们需要的是忠诚。”黑袍应道。
沙哑、低沉,像是腐烂的骨肉,被撕开时发出的响动。
他更恨自己,如果昨天早上,在见到自己父亲行色匆匆时,自己能多问几句,亦或者跟着他一起,或许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了。
前日这个时候。
一阵脚步声忽然传来,将蒲青书从失魂落魄中惊醒。
却强打着精神,看向众人言道:“诸位,我知道你们都舍不得父亲。”
黑袍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幽幽言道。
“他所经之处,死亡会如瘟疫一般蔓延。”
可即便如此,屋中却依然没有半点声响。
那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蒲子晋的养子,如今身居百夫长之位的蒲青书。
“公子。”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
“蒲公子发话,我等人自然听从,也请公子让夫人好生休养,蒲县令虽然走了,但水阳城的百姓绝不会忘了蒲县令这些年来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只要有什么需要,别说砸锅卖铁,就是要我这条命,我也绝不会皱半下眉头!”一位百姓在那时言道。
意识到不对劲的蒲青书再不敢迟疑,他的一脚踢出,将房门踢开,旋即快步走入房中。
他想不明白。
大抵如此,他对对方的恶意消减了不少。
方才还哭成一片的众人见到那人,顿时像是寻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停下了嘴里的哭诉,朝着那人围拢了过去。
听他这番话,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他如此问道。
众人得了这样的承诺,总算是心头稍安。
想到这里,蒲青书从那丫鬟的手中接过了食盘,言道:“我去吧。”
但一夜之间。
“诸位的心意我心领了,但也请诸位念在我母亲如今伤心欲绝,已到成疾的地步,暂时先回去,等我操办好一切,自会在府门中开设灵堂,让诸位吊唁。”
再这么下去,她本就不算好的身子,恐怕会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