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
薛三娘前些日子在集市购买药材时碰巧撞见了这一幕。
如今的张家男丁几乎死绝,全靠着十来个早已不在张家居住的旁系这几日张罗。
“没什么进展。”楚昭昭摇了摇头,旋即脸色有些愤慨的言道:“州牧府那帮家伙也都是酒囊饭袋,听三娘姐姐说,这些日子以来来了前前后后四五波官员,说是要查清就里,可最后都是讹了张家一大笔钱后草草了事。”
“诸位,我觉得你们恐怕短时间内都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夜深已深,张兴宗喝完最后一杯酒,准备起身离开。
张家待他其实并无恩情,可毕竟血浓于水,那么多号活生生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死得不明不白。
雨越下越大,酒肆中气氛却越发热烈。
心底说不出的感慨。
“是……二位有什么事吗?”张兴宗的脸色微微发白。
他在这时看向酒肆外。
酒客们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继续谈天说地。
而活下来的妇人要么自己都精神恍惚需要照顾,要么忙于为了查清凶手而心力交瘁,根本无心看管剩下的孩子。
其实他并不喜欢饮酒,但今日却喝了不少酒。
其中那位名为顾远怀的男子言道:“我们二人今日前来,是奉了监天司监正之名彻查半个月前发生在宛城张家两百余人遇害的惨案。”
来了好些官爷也查不出就里,他的心头自然不甘。
“监天司执金卫顾远怀。”男子言道。
褚青霄也问道:“不是说州牧府那边派人来探查过情况吗?结果如何?”
众人皆是一愣,在这时侧头看去。
可就在这时,酒肆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只是如同此刻酒肆中风言风语一般,张家的惨案宛城之中众说纷纭,在排除了楚家的嫌疑后,更多百姓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鬼神作祟,自然也会觉得与张家沾染关系会遭遇不详。
宛城未有再起祸端。
芮小竹那边也派人送来了信件,说她已经带人到了滁州,等办完那边的事情就会回到天悬山,与褚青霄等人汇合。
“监天司的人?你们找我们能有何事?”宋清清沉声问道,眉宇间隐隐泛出阵阵敌意。
张兴宗不喜欢那样的场面,索性就跑了出来,一个人在酒肆里喝着闷酒。
“监天司执金卫夏景如。”女子亦言道。
这半个月来,楚家人虽然大片接手了张家的产业,但手段温和了许多。
赚得盆满钵满的楚家倒也明白这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听闻褚青霄等人要离去,还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一辆马车。
张兴宗独自一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喝着闷酒。
但他只是一个寻常的郎中,会些药石之道,除此之外就没了本事,他能做的只是去求官府尽可能的重视此事。
张兴宗皱了皱眉头,却终究不愿惹事,起身就要离开。
张家遭逢劫难,活下来大都是些孤儿寡母。
也不知是褚青霄威逼利诱起了作用,还是张家的死让楚家人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他们浑身滴着水,似乎有些风尘仆仆,手中都带着刀剑,低着头迈步走入酒肆。
一旁的宋清清一边卖力的搬着行李,一边言道:“三娘姐姐好像是去和那些孩子道别了,估摸着一会就到。”
一来一去,张兴宗也有些心灰意懒。
当然,所有行李中占比最大的还是各种药草,褚青霄都有些好奇,薛三娘一个人是怎么完成这么多药材的整理以及炼制的。
两百人的死,对于大多数宛城百姓而言终归只是一个数字,在最初的恐惧过户,除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没了任何意义。
褚青霄将不知为何多出好几倍的行李都搬到了马车上——这些天楚昭昭带着薛三娘以及宋清清三人,可是好生的在宛城中挥霍了一把。
这些日子他忙里忙外,费了好些精力才将族中枉死的族人安排妥当,从下葬的陵墓到负责白事的阴阳先生,都需要他去跑动。
“域外邪神?”宋清清的眉头一皱,其实当着眼前二人表明他们监天司的身份时,宋清清便意识到张家之事恐怕出现了最坏的结果,而清楚域外邪神可怕的宋清清自然不愿意让褚青霄等人牵扯其中,故而语气中皆是抗拒与敌意。
但同时,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反常,只能在那时用诧异的语气问道:“对付这种东西,不是你们监天司的职责吗?要我们留下干什么?”
顾远怀却淡淡应道:“你们要么是天悬山高徒,要么是豪门大族外出历练的公子,我们可不敢将诸位置于险地。”
“让诸位留下,恰恰是为了保护诸位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