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再寻常不过的场面话。
“前辈……”褚青霄再这时想要说些什么。
当年的武陵城会很快就被淹没在烛阴的兽潮之下。
“一代接着一代,百年、千年已至万世,多美好的事情啊……”
“死人了!!!”
出褚青霄与孙离也是楞,也循声看去,只见人群在这时涌向不远处的一处巷口的角落。
二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也在这时靠了过去。
“可等到有一天,那被驱逐的人,变成了我们自己,再想着奋起反抗,会不会又为时已晚呢?”
那样的目光,让褚青霄一愣,心头泛起阵阵愧疚。
毕竟老人似乎一直对他坦诚相待,他却……
“后来我就来了天悬城,那时这里还那么大,一个时辰就能从城东走到城西。”
有孩子在街道上追逐,有好友在一起谈天说地,也有漂亮的姑娘,穿着漂亮的衣裳笑面如。
褚青霄为了安慰眼前的老者,说了些他自己也并不太认同的违心之言。
“那天下是不是就由得上面的人,任自己心意,随意折腾了呢?”
“有些确实在此道上并无天赋之人,就不应该收入门下,给他们希望,又让他们在这里蹉跎数年,甚至一生的时间,这……”
褚青霄看着老人说着这些话,脸上的神情又变得愤慨了几分。
“带着一柄剑、一壶酒,再牵上一匹黄马,浪迹天涯。”
但看着这幅景象的孙离却忽然叹了口气。
有困惑,有不解。
“是啊,是谁这么恶毒,这得有多大的仇怨?脸都被划烂了,家属估摸着都没办法认领。”
还未走近,褚青霄边听前方的路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感叹道。
“入了外门,虽然去不了神峰之上,但也不用待在天悬城,天悬山中,有大片的弟子宿舍,每日有三餐,逢年过节甚至还会发些钱财,送上一两件新衣衫。不过都是弟子们统一的服装,不那么好看,尤其是外门弟子的,都是灰白色,老夫很不喜欢。”
然后,他又抬头看向热闹繁华的街道:“老朽这一辈子,都在为了天悬山而忙碌。”
“莫不是近来失踪案的受害人……”
听上去死者的死相似乎很是惨烈,他不免有些好奇,在这时也踮起脚看向人群中。
但听闻这番话的孙离却是在短暂的沉默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也没听说过什么青寰府,外门的典籍虽然抢手,想要看,多等上些时日,也能看到。”
街道上的众人皆在这时被那声音所吸引,纷纷侧头看去。
充斥着烟火气。
“应该不是,那些失踪的人,都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目前执剑堂通报出来的人,大都是些年轻人,这家伙看上去年纪不小了。”
在那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更没有什么参加内门选拔,还需要交钱的说法,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有内门考核,只要修为符合标准就能参加,哪像如今……”
他似乎是打心眼里认同这句话,也似乎是打心眼里在认真的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好一会后,他才言道:“那时候,好像还没有杂役弟子这样的说法。”
“有些自私了。”
褚青霄有些理解他的心情:“今时毕竟不同往日,如今天悬山的门徒比起当年恐怕也多了不少,维持这么多人手的宗门,也确实需要一笔很大的开支……”
这种话若是宋清清当着楚昭昭的面说出来,二人怕是免不了一阵争执。
甚至褚青霄也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过类似的话。
也有无法改变现状,却又无法心安理得的处于现状的无奈与窘迫。
但让褚青霄在这时心神有些动荡的是,他从孙离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中,看见了一种旁人说起这话时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然。
街道上人来人往,两侧的商贩也开始叫卖,各色商品琳琅满目。
“我记得当年我来天悬城,就是因为小时候,听我爹讲过许多剑客们行侠仗义的故事,那时候我就想,有一天,我也要做一个这样的剑客。”
他一只手与一只脚都被砍断,宛如碎肉一般被扔在一旁,而脸上也确实如路人所说那样,被人用某种利器划得稀烂,一片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但在看清这幅场景的刹那,褚青霄的身子却是一颤,脸色陡然煞白……
他认得他!
准确的说,是认得那男人怀中的那把米黄色的油纸伞!
那是昨天夜里,朱仁照离开时,褚青霄塞给他的那把油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