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悬山。
街道明净。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昨日的那场雨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前辈好些了吗?”与孙离并肩走在天悬城街道上的褚青霄侧头看向孙离,如此问道。
一大早,褚青霄在结束了一夜的修行后,吃过早饭便来到了孙离的小院前。
本意只是想要看望一番老人——毕竟昨日他赶到是,孙离浑身是血,似乎受了不小的伤势,褚青霄还是一直记挂在心上的。
不过孙离恢复得却是出奇的好,今日他刚要敲响房门,院门却自己打开,原来是孙离闲来无事,带着燎原剑准备去街上逛逛。
而见了褚青霄,老人也甚是惊喜,不由分说的就拉着褚青霄一同上了街。
“没撒事,就是手上受了些伤。”
“那小兔崽子的本事,也就那样,若不是燎原剑不在,老朽我昨日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褚青霄倒也很是配合的点头应是。
就像是一对旧友。
二人就这样并肩走在街道上,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
他的身形因为年迈有些佝偻,一身麻衣,在初秋的晨风中被刮起褶皱,模样莫名有几分萧瑟。
孙离似乎很信任褚青霄,倒是并未隐瞒什么,在这时点了点头。
“昨日回来后,我特意去酒肆寻人聊过一些。”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角度特别刁钻的道理。
他脸上的神情在这时变得有些复杂。
而这份显得有些愚蠢的执着,让褚青霄想到了那群不辞万里风雪,来到了武陵城,最后又死在武陵城中的西洲剑甲。
只是这话出口,倒是没有得到老人认同的回复,对方只是直直的看着褚青霄问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拥有的只有傲慢与自私,以及那膨胀到让人觉得恐惧与不安的野心……”
“以往我对天悬城中的事情只是知道一些皮毛,昨日聊过之后,方才觉触目惊心……”
“人也没那么多,天悬城也只是供给个前来报名之人暂时歇脚的地方,在大多数时候,这里挺清净的。”
说到这里,孙离再次沉默了下来。
想到这里,褚青霄也坦诚道:“也不全是这么认为,至少我觉得天悬山作为名门正派,应该对收入门下的弟子,有所审查……”
“今日山水沟的人,被人驱逐,无人替他们主持公道。”
也就没了今日站在这处的褚青霄。
“年轻人在这里习剑、握剑,然后再带着满腔侠肝义胆,仗剑远游。”
孙离动了动自己还包扎着纱布的手,脸上的神情多少带着几分不忿,显然对于昨日的失利,是有那么几分耿耿于怀的。
这是很让人赏心悦目的场景。
有些许不知如何发些的愤怒。
褚青霄听着孙离的话,并未置评,而是反问道:“那现在呢?”
“我总以为,这里是天下习剑之人的圣地。”
而就在这时,街道的一侧却忽然出来一声惊呼。
“如今的天悬山,我看不到任何的身为剑宗之首气魄与担当。”
褚青霄闻言,看向身旁的老人,似乎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在那时问道:“前辈是在想昨天的事情?”
“这死相未免太惨了些吧……”
“现在?”孙离愣了愣,旋即低头苦笑:“现在,老夫可就不那么确定了。”
二人说话间来到了位于东城区的闹市。
“前辈就不要多想了,这种事,我们这种小人物,管不到的,也不必杞人忧天。”褚青霄赶忙劝解道。
孙离的话,让褚青霄在那时一愣。
可孙离显然不是寻常人。
虽然所言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聊着这些的二人倒也不觉得尴尬,反倒因为燎原剑的事情,双方都表现出,远超出他们不过几次接触后,应有的熟络。
“我在这儿呆了一年,然后就通过了考核,做了外门弟子。”
大抵,若不是同样拥有这样一分显得近乎愚蠢的执着。
放在与旁人说起,对方大抵会长叹一声,附和一句:“也对,担心这些,倒不如想想今天中午该吃什么。”
他听闻这话,却侧头直勾勾的看向褚青霄,问道:“若是每件事,每个人都觉得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