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众人不愿意让他知道,天悬山的态度一样。
他说:“剑客的路,得自己走。”
……
似乎,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酒是好喝的。
东渊境山脉纵横,大抵也是因为这崎岖多变的地势,才能形成九曲江那般蜿蜒汹涌的江景。
孙离见状,也确实瞧不出什么不同之处,他终于放下心来,心道大抵只是天悬山的弟子又在某处与人起了冲突,自己是有些紧张过头了。
褚青霄对此心照不宣。
当三巡酒过,你的脑袋昏昏沉沉时,就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么多事情。
他感受着那股暖意,抬头看向窗外。
牧天下者,谓之天子。
不过短短几日时间,便从当初初见时那个仙风道骨,还带着几分老而弥坚的模样,变作了如今这垂垂老矣的架势。
褚青霄却在这时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一边从中取出里面的事物,一边笑着说道。
但他却喝了一杯接着一杯。
他有心搀扶,可却被一旁的蒙子良阻止。
或许是为了即将逝去的生命。
你只会饮酒、傻笑。
“你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了,不觉得遗憾吗?”孙离有些奇怪的问他。
天色很暗,下山并不方便。
在那里,褚青霄与孙离还有蒙子良三人喝得酩酊大醉。
曲州隶属于东渊境。
不大,但也不算小。
蓝天白玉,人群熙攘,美不胜收。
他老得很快。
但更多还是担忧,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出清,并未见对方的身上有什么伤势。
他明白,酒水对于孙离而言是有伤害的。
孙离觉得有趣,又问他:“你弄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吗?”
山道的上半程还算好走,有马车可以代步,但临近山顶时,路就变得崎岖了起来。
这一路。
可是,酒醒之后。
该来的东西还是如期而至。
孙离回头一看,只见褚青霄正站在背后,手里提着食盒,看着他。
又或许只是因为眼前的美景。
“前辈趁热喝,我爹那时候,醉酒之后,就最喜欢喝一碗绿豆粥了。”
褚青霄看在眼里,心底不是滋味。
“那今日我们去到了下榻的地方,一定给前辈寻一个更好的客栈。”褚青霄笑着言道。
但终究还是赶在了落日前到达了山顶。
虽然很慢,虽然颤颤巍巍。
索性山上有一座道观。
他觉得这些问题,近乎于道,弄清楚了,他的道就成了,也就无需修行,或者说在他看来,追寻这些问题的本身就是修行。
孙离与最年长的那位道士聊了起来。
出了白鹤镇,再往东走,就是曲州。
褚青霄不太理解,宋清清更是有些生气,但孙离确实如蒙子良说的那般,靠着自己走了上去。
接下来几日的旅程倒是出奇的顺利。
老道士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寻道、求道。”
人为什么会生,又为什么会死。
做完这些已经很晚了。
但同样,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而言,依照自己所想的过完所余不多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终于坐了下来,捧起米粥大口喝下。
白溪酒并不好喝。
他问道士:“为何要修道,可又为何没有半点修为。”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是号称天下剑宗之首的天悬山,对于南宫家族也有屈膝讨好之意的缘由所在。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舅舅,会那么喜欢饮酒。
孙离不语,又看向客栈外,客栈外人来人往,街道上一尘不染,似乎比起昨日还要干净几分。
孙离身体的状况开始恶化,第二天醒来时,他剧烈的咳嗽,褚青霄看得见,老人偷偷将嘴角咳出的血擦去,然后继续与众人谈笑。
步入曲州之后,山地明显多了起来,道路也远不像暮州与沧州那般平坦。
例如天悬山所在的沧州,以及武陵城所在的暮州再加上骔桓二州,共计四州之地,便是南境。
而整个东境犹豫过于辽阔,被划分为东渊、东崇、东宁三境,每境之中皆有三至五州之地。
他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
最后的困惑在那时被他解开。
他恭恭敬敬的朝着老道士行了一礼,嘴里重复着那句:“执一道,终一生,虽不得,有憾无悔。”
而那一晚,他睡得格外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