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炼死了。
以一种所有人都未有料想到的方式死了。
这很不可思议。
甚至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场面在短暂的死寂后变得哗然。
人群中有人惊呼,有人大叫,一时间有几分混乱。
而相比于混乱的人群,那群被贾炼带来的白驼峰的弟子们则更多的是恐惧,他们纷纷退后数步,目光惊恐的看着褚青霄,却并无一人敢上前来为他们平日里极近阿谀奉承之能事的师尊讨一个公道。
终于,有人回过了神来。
“你……你用邪法蛊惑了师尊!”
“你害死了师尊!”
那人闻言一愣,身旁另一位胸膛处包扎着伤口之人在这时面露疑惑的问道:“不是逼死?难道真的是被褚青霄以邪法迷了心智?”
“据说化身荒芜的那对夫妻曾给过武王府的人一份名单,说是这名单上的人都是被伏玄策长老蒙骗,用于试药。”
“就算他真的有这可怕的天赋,如此杀死一位天悬山长老,天悬山追查下来,就是有监天司与武王府护着,褚青霄也决计难以善了。”
“如此情形下,贾炼又有什么理由不感激褚青霄呢?”
人群的骚乱随着那位逃离的弟子说出的话而渐渐平息,众人将目光再次落在褚青霄的身上,而此刻,众人的目光亦变得恐惧了起来。
“贾炼是白驼峰的长老,想来也应该是听到这些风声,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天悬山是要明哲保身,不愿被人抓到任何一点把柄,他咬死不认,只会给白驼峰惹上麻烦,到时候,白驼峰不仅不会保他,说不定还会为了撇清关系,将整个贾家都推出来定罪。”
“不堪大用。”他这样嘟囔道。
“贾顺文与当年在狱中畏罪自杀的薛呈都是三境修为。”
他的脸上少见的浮现出恍惚之色,似乎某些久远的记忆被唤醒。
身着青衣的范元武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今时不同往日。”范元武接过了话茬。
“这事放在以往或许可以。”
“将贾长老监禁对于褚青霄而言才是最有利的办法,不仅可以为他那位红颜知己出气,还可以以此威吓天悬山,攫取更多的利益,他为何会对一个仇人如此宽容?”
他们只是颤栗于这其中的算计与可怕到近乎冰冷的利益权衡。
这样的话,听得身旁的同伴愈发的错愕。
同时她也担心,一旦这事传到了天悬山的耳朵里,没有确凿的证据,以他们这些日子接触天悬山的事件来看,刚刚那位白驼峰弟子的口不择言,说不得还真能成为天悬山对付褚青霄的借口。
说到这里,范元武顿了顿,脸上的神情复杂,又才言道:“事实上,能认罪伏法,在众人面前自杀,已经是褚青霄这家伙心慈手软的结果。”
“贾炼恐怕在知道自己可以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时,对褚青霄没有半点恨意,还得感激他。”
“那家伙恐怕要去天悬山搬救兵了……”蒙瑾在这时走到了褚青霄的身侧,神情略显担忧的言道。
“而这个机会是褚青霄给的,褚青霄如果不让他认罪伏法,而是以此为由将之监禁,就算贾炼什么都不说,可白驼峰的人会猜忌,会想尽办法割袍,你说……”
听到这话的范元武愣了愣。
转身就要离去,身旁跟着的两位同伴见状赶忙跟上。
贾炼的死无疑给了在场众人很大的震撼,无论是贾炼座下的弟子还是那些药铺外的看客,见褚青霄走来,一个个便如见到了凶神恶煞一般,根本无需褚青霄说上半句话,他们自己便麻溜的退开,给褚青霄让开了一条道来。
“贾顺文那是出了名的酒囊饭袋,那一身修为都是靠着白驼峰的丹药堆出来的。”
范元武道:“就跟你无法淹死一个会游泳的人一样,人在濒死时,会本能的求生。”
其中一人脚步有些踉踉跄跄,似乎脚踝处受了些伤势。
“但今时不同往日,你想想,褚青霄是用什么作为由头上门发难的?”范元武极力耐着性子这样问道。
“而现在,为了宗门,他自刎而亡,白驼峰的伏正良无论是感念贾炼这份不愿牵连山门的恩情也好,还是为了笼络人心也罢,至少会善待剩下的贾家之人。”
燎原见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形在那时化作一道流光涌入了褚青霄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