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并未像师父所说的那般，当邪恶的力量消失以后，淳朴善良的村民们在新任巫祝的领导下，重新过上了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你为他们选择了一条艰难无比的道路还不够，甚至亲手将他们塑造成了一群连负面情绪都没有的……圣人。”
说到这里，她勉强笑了笑，“但实际上，正如你所说……我只是在寻找一切看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以期能够逃避本应是由我背负的责任而已。”
“你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为自己找了那么多可供开脱的理由……”
齐梓瑜将疲惫尽数藏进眼瞳深处：“……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起了师父交给她的重任。
“可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也是人。”
齐梓瑜垂下眼眸，“反而……当我带着满腔悲痛，走下桓山……见到的却是一片硝烟弥漫的废墟。”
她的声音中隐藏着少许紧张，“情况怎么样？”
那股倦意淡化了她眉目间的凌厉与威严，让她看起来不像是掌握着超凡力量的巫祝，反倒像是一位气质斐然的寻常妇人。
“不过……”
“和你比起来，那些连修炼的资格都没有的村民们简直弱小得像是可以一脚踩死的蚂蚁。”
“话已至此，你还要坚持说，你没有把那些无辜的村民……看作工具吗？”
迟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扫了眼四周，发现秦臻、贺梅梅正安静地躺在自己身侧，而位于屋子另一端的暖炕上，一排五人同样神色安详。
迟愈的语气依旧无比淡然，“一个见识与能力都有限的普通人，无法像你们一样单凭一己之力，便能够影响到整个神佑村的未来。”
“究竟是否要消耗生命修习灵力术法？”
“你是巫祝，你是所有村民的领导者、统治者，你的意志甚至能够决定整个村落未来的走向。”
齐梓瑜的双唇不断翕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
“师父……堕落之后，我用尽她曾经教会我的所有术法，将她杀死在了……那座高耸的桓山上。”
紫衣女孩以与她的外表年龄极为不符的老成姿态，长长叹了口气。
“到底是无孔不入的污染比较可怕，还是每个月成百上千邻里的伤亡更令人感到恐惧，更加让人难以坚持？”
迟愈一字一句地询问道，“这些事情……你有问过村民们的意见吗？”
“很简单。”
“当己方最大的敌人是曾经供奉的神明时，是要将祂封印还是彻底镇杀？”
迟愈步步紧逼，“究竟是真的想要拯救神佑村，还是依然在试图逃避责任？”
她想起了从小伴她长大，亦师亦母的师父。
齐梓瑜刚想说话，迟愈却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我知道，你并没有把他们看作工具或者傀儡的意思，但‘论心不论迹’这句话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的。”
他们竟然比我醒得还要晚……
迟愈腹诽一句，转头看向门口的齐月。
见她望来，齐月努力压抑住内心的紧张，用略显低沉的嗓音重复问道：“情况……怎么样？”
迟愈想了想，言简意赅地答道：“……幸不辱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