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就已是他能助力的极限,甚至还需要对方拥有晋升宗师的资质。
付素心歪着脑袋想了想,好一会儿后才勉强接起话茬,道:“平安村这里好像没什么节日。之前在定国,我父亲还在的时候,每年的八月中旬,一家人都会聚在一起赏月、饮酒、欢庆。大家会在那段时间和亲朋好友一起纵酒狂歌,细数往日的岁月。
可这酒既不香醇,也不浓烈,只有满嘴的苦涩,让人难以下肚。
姿容?
酒壶重新落在了石桌上,发出一声轻响,为寂静的夜里添上一丝声色。
地域的距离算不上什么问题,可时光的距离未免显得过于漫长,漫长到只能回首而无法接近,所有前尘往事都只能越来越远,独留下一片清辉,落在心间。
短暂的沉默。
不然那般迅捷的一次次的亲眼看着故友亲朋一一离去,心中的磨损,又该如何应对呢?
回去又能如何呢?
相逢一场,把酒言欢。
可是没有。
都说世事多艰,仙道的规则又如何不残酷!
付素心:“.”
纵使回到夏朝,也理当是看不到他了。
“后辈?”
刚刚酿出来不久,请他这位平安村的代村长品鉴。
这么多年未曾回过夏朝,顾担如今其实已有空闲,可以回去看一看。
他回过神来。
但愿仙人回归的快一些,让他有机会在真正的修仙盛世中,重新照拂一番后辈,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老死,无奈叹息。
不见,尚有怀念。
伴随着实力的提升,寿元也会大幅增加。
“.”
凭着禽厘胜那般性子,既然要周游列国,定然要再经历一次次艰苦卓绝的奋斗,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不在,真不好说了。
只是饮用新酒之际,难免会让人怀念老酒的醇厚,与那足以让人倾倒的醉意。
“嗯。今天月色不错。”
字仅是喊了一个,便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顾担摇头失笑。
顾担倒也不是特别‘高冷’,很有耐心的解答道。
只是这其间的种种盘算、顾虑、思量,无法与外人言说,只能自己承受。
可仍不能再如何去增人寿。
顾担端起酒杯,轻轻饮了一口。
除了后辈之外,他还有一位故人躺在那里,回去看是肯定的,可顾担心中亦是有着无法言说的顾虑。
顾担轻轻点头。
至于后天之炁,虽是对先天之炁的拙劣模仿,却也仅能存一,不容分割。
顾担自己端起了面前那一杯酒盏,自饮亦知其味。
顾担轻轻点了点头,将酒盏放回了桌子上,再没有了初时那抑制不住的欣喜,语气分外平淡道:“随便坐,不过我这儿只有一壶新酒。”
但他始终没有回去。
“哦。”
那双清澈的目光愈发沉静,手指却无意识的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所以他对于修行之事肯定没那么上心,甚至直接停滞也很有可能。
苍又未成宗师,恐怕已是阴阳两隔。
顾担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遑论招朋引伴,把酒话谈?
这里是镇川,不是顾家小院。
“俱往矣。”
极苦。
何不呼朋唤友,来此世外桃源居住一段日子,既可怡情养性,又能把酒话谈,岂不美哉?”
寂兮寥兮,独立不改。
是啊,他有若木傍身。
顾担脸上的欣喜之意犹如冻结,逐渐消弭。
岁月的洪流推着人走,那些昔日搅弄风云的豪杰、圣人、枭雄乃至圣君明主,都已纷纷退场。
是啊,他此时比肩金丹。
这世上既然能多他一个长生者,何苦容不下一位圣贤?
可一旦回去,洞察之后,连期望都难以留存。
但在很多年前的那个深夜,在他为自己翩然起舞之时,有人推开了他的小院大门。
无边的旷野和月色也随之一同闯入心头。
然而这哪里有老酒呢?
新酒便已得之不易,便是饮之寻常,亦算有些滋味可言。
此时回去又能如何呢?
该做的,临走之前他已经全都做了。
她很是纠结了一会儿,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她只是借此引一下话题而已,不然未免显得过于尴尬。
顾担:“.”
夜色愈浓。
就怕见了,只余永隔。
隔着时光和漫长的距离,再去训斥苍的不着调,已没有了意义。
至于原身,等学会了滴血重生级别的神通,再去有所动作也不迟。
带着满身风雨和伤痛闯了进来,向他讨酒喝。
长生本是天上客,而今随风入世来。
而且他的大道之体的孕育也在进行之中,尚且差了四十四年呢。
他这一份薄酒,极不好饮。
凡尘如今,已有些容不下他。
骂到一半,顾担停了下来,摇了摇头,没有再说。
或许本应就该如此。
付素心看着这反应过于猛烈,甚至猛烈到她完全出乎意料程度的顾担,连忙解释道:“我也在赏月,听到孔先生您的院子里有些动静,就过来看一看。”
付素心。
这是新酒。
他只给了酒。
他再度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苦涩的酒水在喉间荡漾开来,直入心肺之中,一人独享其间滋味。
哪有什么墨丘,那推开小院门的,是一袭红衣的娇俏身影。
良久的沉默。
虽说修仙也要修心,可如此修心,未免伤心太过,迟早将自己的感情消磨殆尽。
正是因为珍视,才要相隔一段距离。
如今,他只等天地之锁彻底洞开,然后才能重归人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