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说。”
北莽。
“曹青衣，你怎么也来了？”玉连城和徐渭熊步入茶肆之中，抬眼就瞧见了浅口啜茶的曹长卿。
男子的相貌当得上倾国倾城二字，气度更是风华绝代，已是不知惹得多少人为之侧目。
黄龙士也不急着追问，只是含笑看着这个女凉王，对后者越来越满意。
留下城。
带徐渭熊离开后，黄三甲拿起旁边石桌上的酒杯，倒了一杯酒，望向天空，笑容洒脱，喃喃自语：“很高兴遇到你们，张巨鹿、徐骁、叶白夔、顾剑棠、纳兰右慈，李义山，齐阳龙，曹长卿，李淳罡，李当心……慕容桐皇。”
玉连城和徐渭熊步入茶肆后院，有一老人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好在店里又多了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似乎是黄老头的孙女。
不过也看得出。黄老头颇有积蓄，茶肆开到现在竟还没有倒闭。
紧接着，就是黄龙士问，徐渭熊答。
“是这个理，天下许多忠于离阳的明眼人只怕就要寒心了。”玉连城倒了一杯茶，呵呵道：“赵家天子的大限快到了，我要去京城走一遭。”
旁边的女子相貌本就寻常，站在这男子身边，更好似没有半点存在感。
不过当有人真正将目光移到女子身上时，就会发现这女子身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龙行虎步。那双目光一扫，便好似能够洞穿人心，令人战栗。
第一拨只有一个。
“不能，众人要他死，张巨鹿自污其名，不给自己留后路。如何能活。”
“开玩笑，徐家的几个爷们都是一条筋，怎么会想坐龙椅……”玉连城面带微笑，就要再打趣曹长卿两句，忽然转过头，向身后望去，喃喃自语道：“这黄老头倒是大手笔，比我还看好渭熊。”
原本还有个挎着木剑的年轻伙计，招呼人很是热情，甚至有些热情的过了头。年前两人离开了一段时间，等再回来时，却只有那双鬓斑白的老男人。
曹长卿呵呵一笑。
她知道一亩田可以种出多少粮食，知道寻常一家人的每日销，知道耕种时间，知道该如何令天下百姓过的更好……
是一个中年文士，一身青衣，说不尽风流潇洒。
曹长卿眉头微皱，悠悠一声叹息：“可是……可是，这都不是赵家狡兔死，走狗烹的理由，实在太令人心寒了。”
赵铸为人勇武，且文韬武略俱佳。只是身为燕敕王世子，纵然小时候受过一段苦，但站的位置还是太高了，不太看得见脚底下的芸芸众生，更不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徐渭熊皱眉道：“曹先生的话本王听不懂，且不说西楚复国声势鼎盛，极有可能直入中原腹地。就算战败，也该是去求赵家天子。”
院落中很快传来一阵细微的抽泣声。
以这小姑娘的相貌，吃饭时瞧着她，都能多吃几口。
“去吧，”曹长卿微微一笑，他已和黄三甲见了最后一面。
黄龙士将手放在贾家嘉的脑袋上抚了抚，絮絮叨叨，如寻常老人那般嘱咐晚辈。也不知什么时候，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弱，然后脑袋垂了下去，再无一生言语。
而且他很担心，赵铸坐上那位置，会如赵家历代皇帝那般冷血残酷，会玩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黄龙士问的范围很广，大到如何治理天下，万民归心。小到三口之家的衣食住行，一亩田产粮几何，偶尔还会提出几个带有哲学性质的问题，发人深省。
“赵惇要给太子赵篆铺路，一个太平盛世皇帝，若文有张巨鹿，武有顾剑棠，就极难服众，所以只能留下顾剑棠，文武相持。更何况，张巨鹿大兴科举，为寒门子弟打开龙门，且门下出现了永徽公卿出现了殷茂春、赵右龄之流，不但是能臣，而且个个都是老油子。张巨鹿不死，不但可能首辅党一家独大，也没办法安抚那些因科举而失利世家门阀。此外，此张巨鹿还得罪了军队实权人物和皇亲国戚，虽都是为了赵家皇室，为了天下百姓。但得罪了，就是得罪了，不杀不足以泄愤。”
曹青衣放下茶杯，忽然呵呵笑了笑：“我愈发觉得赵家坐不稳这天下。”
只是小姑娘煮茶功夫寒酸一些也罢了，偏偏还不知从哪里学了两手武功，而且性子又很急躁，已经打晕过去好几个客人了。
院内，黄三甲躺在摇椅上，似乎和先前没什么变化，但整个人就仿佛苍老了数十岁。佝偻下去，满头白发，如同一株枯萎的老树。
第二拨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曹长卿放下茶杯，呵呵道：“正在北莽办事，忽然想到了黄三甲，说到底和他有些交情，知道他要走了，就过来瞧瞧。”
至于这位女凉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本身的韬略也就罢了，毕竟此前可是上阴学宫最出风头的人物。
黄龙士嘴角擒起一丝笑意：“我在世间辛苦经营数十年，落下棋子不计其数，你想要接过这些棋子也行，我且问伱些问题。”
一座北莽南部较大的边城，城内有好几眼水质上佳的好泉，其中雀舌泉更是名列天下七十二明泉之一。再加上茶马古道上商贩络绎不绝，故而成立茶馆林立，茶亭错落。
被徐凤年唤作“呵呵姑娘”的贾家嘉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冷冰冰的看着慕容桐皇和女凉王一眼，语气冰冷：“他让你们进去。”
玉连城走到黄龙士面前，淡淡道：“黄老头，我把人带来了。”
于是几天时间过去，这茶肆生意越发冷清。
似乎是想要坚强不掉眼泪，但却怎么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让人怪心疼的。
徐渭熊倒了一杯茶，面对小院，一杯洒下。
“这杯酒，敬你黄龙士，敬你独占春秋三甲，敬你三寸舌杀三百万，敬你创出这璀璨江湖，何其壮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