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菩萨见天
乐山。
乐阳村村口。
这里有一座破庙。
从古至今，有各种天灾人祸，也有无数烧香祷告，求神拜佛的人。
一座庙宇本无甚稀奇，但这庙宇却有些古怪，它悬在门外的匾额上，并未著名是哪个神佛的道场，而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字——“庙”。就像是一座城，上面就不写城名，就只些一个“城”一般古怪，令人发笑。
庙内比起外观还要残破不堪，还要狭窄。由于天色渐晚，渐近黄昏，庙宇内已找不到一个前来参拜的村民。但庙宇内仍是反常的弥漫着一层刺眼的浓烟，令人看不清神案前供奉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满屋的浓烟之中，有一人正坐在幽暗的角落，似为庙祝，由于浓烟的遮挡，只能依稀看清是一个略显臃肿肥胖的男子，披头散发，形如乞丐。
“啊！”
忽然，男子睁开恐惧的双眼，发出痛苦的惨叫呻吟声，眼瞳收缩，仿佛在承受莫大的痛苦，那长发散开，露出了一张尤为可怖的人脸。直教人看上一眼，就足以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这张脸上，竟布满了一个个蚕豆大小的毒疮，密密麻麻，在痛苦下已被他抓破，流出溃烂发黄的脓血，满脸皆是，腥臭欲吐。
“把这几个小家伙捉到官府去，竟然以谣言惑乱人心。”
“怎么了，风？”断浪疑惑道。
而若仔细看去，这神像与这人似乎颇有几分神似，只是没有满脸毒疮。
这一次是聂风和断浪来乐山吊唁被火麒麟拖入凌云窟的聂人王、段帅，而步惊云则是雄霸派来，为防止两人逃走。
而当泥菩萨看到来者时，这个号称算尽天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菩萨，竟然面露惊骇之色，仿佛遇到了毕生最不可思议的存在。
没有玉连城这不速之客的干扰，这三人终于是走上了和原本相同的道路。步惊云、聂风，相继成为雄霸的弟子。尤其是步惊云，更是雄霸的得力助手，为他开疆拓土，虽然年纪很小，却已深的排云掌精髓，更得了个“不哭死神”的绰号。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那村长瞧见只是三个小孩就已令众人人心惶惶，不由铁青着脸：“几个小鬼，我问你，若有洪水泛滥，为何本县官府没有通知我们。你们又是谁？并非本村村民，为何要通知我们，被给我说是你们三人亲眼所见，难道你们三人还能快过洪水不成。”
众人皆是冷笑不已，以为拆穿了几个小孩无聊的把戏。
但无论是那一种，都是他泥菩萨不敢招惹的存在。
最后，泥菩萨看向步惊云，那眼眸中的悲呛之情，更甚，更厚，更重：“云无常定，难为知己难为敌，你虽非天煞孤星，近似天煞孤星，你以为如今已很悲惨，实际上你将受尽世间一切痛苦，一切关心你，和你关心的人，都将与你‘情深缘浅’，成为你终生痛苦的追忆。”
泥菩萨终于明白聂风、步惊云、断浪的未来为什么会模糊甚至于空白了，因为他们将会和这不可思议的绝代人物存在交汇，那么命运自然也就与原来的轨道不同。
可不是他区区一尊泥菩萨能够承受得起。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来，今天我要有七百、七千、七万级浮屠了……”
虽没有听到“云师兄”的回答，但想来应该是点头或者默认了，脚步声不多时就已踏入破庙之中。
“我是一个洞悉天机的人，可惜，我自己也是一个逃不出天机的人。但我既然见了你们，那就应该尽我最大的本分，给你们最后的忠告……”泥菩萨似在自言自语，说着将目光看向断浪：“孩子，野心犹如燎原之火，伱最好能克制自己的心。否则，你终究有一日将要失去人生中最宝贵的人和物。寒夜送碳，莫失莫忘、莫失莫忘……”
那名列惊惶榜，有着令苍天也为之恸哭的力量，又岂是凡人能够承受的。
泥菩萨呵呵一笑：“既然你们不信，那老夫就告诉你们一个预言。”
“乐山大难来了。”
他越说越玄乎，断浪与聂风均是大惑不解，但步惊云心中有数，他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对他了如指掌的人。这个从来不喜不怒的死神，竟也在掌心冒出了汗水。
聂风、步惊云和断浪三人也见识到了这滔天巨浪。
然而，这足以毁天灭地的洪水，才刚到玉连城身前三丈之地，就仿佛被无形的钢铁堤坝阻挡，只能向两侧分开，神异至极。
“哈哈，区区一个小孩，就将你们吓成这样。”
“菩萨，可否为我占上一卦。”
“嘿，小子，哑口无言了吧，说，究竟是何居心，来造谣生事。”
一把温和如春风的声音响起。
泥菩萨道：“乐山这一带，即将发生大难，滔天大难，席卷苍生万物的大难。”
在他眼中，降临在这一间破庙之中的，并非一个人，而是一股气机，一个缥缈高远，浩浩荡荡，不可揣摩的气机。
此言一出，终于引起了一阵恐慌：“啊！洪水来了。”
第二个少年，则是面容俊秀，嘴角始终带着淡若春风的笑容，步伐轻盈，可以看出身怀上乘轻功。
接下来这一场大难，泥菩萨也不愿卷入其中，但就在他刚刚起身，余光落在三人背影自己，身形忽然发生震动。
断浪挠了挠头，不明所以，正想发问，那泥菩萨已转头看向聂风：“来如清风，去如清风，孩子你为人善良，过于仁厚，一生舍己为人，你的宿命是‘牺牲’，你最大的本事，也是牺牲。或许，有一天你会为这个世间，牺牲一切。一切的爱与恨，一切的人和物。”
聂风、断浪等人闻言一愕，不知这一番耗尽功力赶来，竟会被猜忌盘问。
而这三人中，年龄最大的那个，身着黑衣，披黑色披风，瞧着就仿佛似自黑暗中而来，又将归于黑暗。他神情冷漠如冰，仿佛对苍生万物都不带一丝情感。也不知是有什么样的经历，才会造成这样一个奇特的少年。
泥菩萨看着玉连城，如仰望头顶苍穹，心神间颤栗不止：“阁下如天般高远难测，在下又怎敢揣度天机？”
一声凄然的叹息，满是唏嘘无奈。
……
“呵呵呵。”玉连城呵呵一笑：“那你不妨猜一猜，本座为何来寻你？”
他究竟是谁？
为何会有自己的泥像坐于神坛？
这世间有神、有魔、有天……那自然也有菩萨。
但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村长，我们该怎么办？”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处集镇。以聂风的性子，又如何能坐视不管，让不知多少人葬身与这场天灾之中。步惊云、断浪的紧随其后，他们轻功不如聂风，故而只能吊在身后数丈之外。
“是。”
断浪则要悲惨一些，没有风云的命格，被雄霸拿来示威，成了一个最下等的仆人，整日清理马厩，与马粪为伍。
他就是一尊菩萨，一尊想要窥探天际，渡尽众生，却过河难自保的——泥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