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七打眼一瞧,这狐狸个头不小,身上火红的毛皮能做件毛坎肩了,是一只极为不错的猎物,但是狐狸生性狡猾,也不知道地上那只死兔子的吸引力有多大,能不能在他射箭之前狐狸依旧被吸引住,所以他只能静静等着狐狸上钩。
严冬不好捕猎,鸟兽困乏,这只狐狸应该也是如此,鼻子嗅到血腥味就慢慢地朝着死兔子的尸体挪过去,离得距离近一点就支起两只尖耳朵四处看看,再离近点再看一下,如此三番,直到离到兔子尸体半尺远时狐狸后肢蹬地突然一个跃起,狐狸脑袋扎进兔子腹部,长嘴叼起兔子腹部,反身一转就要撒开四爪开跑!
正在这时,砰得一声,狐狸竟然被楔在了地上,吱喳一声凄厉狐叫,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原来是从高处射来的一只白羽箭准准穿过狐狸的后脖颈,箭尖狠狠插在地上,箭尾还嗡嗡作响,可见这一箭力道有多大。树上猫着的张小七抹了一把额上冒出的汗,笑了,又是一剑封喉。
狐狸的叫声惊动了另外一边的卫祯明和张一诚二人。
“看来,小七哥是有大收获了。”张一诚抬头冲着卫祯明挤了挤眼。
“咱们这里也不差啊!”
卫祯明扬声道,手里动作不停,低头正在摆弄着什么东西,原来是细网缠了又缠,缠成一团乱结,根本解不开,越解不开心里越着急。心想,好家伙,三斤重的大野鸡总不能就这么缠里面了吧!结果越着急就越解不开,手下使劲也就容易使大了。
“行了行了,哥。”张一诚赶忙拦住,“您呀,再扯这网子就要坏了,坏了您可去赔给小七哥吧。”
卫祯明这才停下,问:“那这野鸡咋办?咱俩连个布袋都没拿。”
两厢无措时,张小七过来了,背着一根长树枝,树枝上满满当当挂了三只雪兔一只红狐狸,看见这俩人首先一眼先看到了卫祯明手里被细网缠住的野鸡。“嚯,你们俩逮到的这只鸡子可不小。”
“那是,等了半天功夫就等它落网,小七哥,你掂掂,这不得有个三斤重啊。”张一诚拉过野鸡的鸡爪让张小七瞧瞧。
张小七接过手看了看,面上十分高兴,“把野鸡捆树枝上,咱就下山吧。”
“细网......”
张小七摇了摇头,“不碍事,回村咱们慢慢解,现在血腥味大,最好先下山。”
去时难回时容易,因为时间晚了他们便换了个来往行人多的路线,一直走到古蓝村口的地方,原想着到哪儿找个店铺饭庄填填饿了一天的肚子,却突然发现路边摆了一个施粥摊。
三人远远看着,这摊子阵势不小,粥摊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队伍里男女老少,穿的破的穿的好的,甚至连衣不蔽体的乞丐都在规规矩矩地排队,临走近一看,施粥的人俱是一些光头的和尚,穿着茶褐色的袈裟,袈裟的袖子挽在手肘处露出一截黄白的棉衬,瞧着也是清苦,但是这些和尚手里动作不带停的,饭勺一扬,滚得粘稠的腊八粥挨个盛在碗中。
米粮的香味一飘来,勾着馋虫了,三人俱有了饿意。
“施主请用。”
卫祯明伸出双手接过一碗,碗上热气腾腾,还烫手呢,勺子轻轻款动,哐噔哐噔,产生瓷器之间交错碰撞的律动,红豆、绿豆、糯米、藜麦、花生、切成条的南瓜干夹杂其间,一看就知道用料厚实,各种豆类谷类放在一起熬了不知道多久,熬得这粥香气扑鼻,软烂入胃,一碗下去,饱腹感十足,倒是这严严冬季里少有的慰藉。
“这是哪里的和尚在此舍饭?”
张小七没有卫祯明那么讲究还用勺子一口口舀着,直接就着碗喝,三下五除二一碗已经喝完,看上去是个十足的粗人无疑了。
“咱们赶上的是福佑寺的施粥节,每年腊月初八下山来施粥救济。好人啊,福佑寺的和尚都是顶好的和尚。”
这大概是张小七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
说完他便起身把空碗递给福佑寺的和尚,口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规规矩矩地行过一礼。
张一诚也喝完了粥见张小七如此虔诚,问道:“小七哥也信佛么?”
张小七说:“我手里多杀生,从来不信佛,就算信佛佛也不会渡我。倒是以前家贫靠给福佑寺做工才勉强活了下来。。”
卫祯明听着二人对福佑寺的一番交谈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下一动,也学着张小七的动作走上前问了摊位前的和尚一句。
“小师父,冒昧打扰,不知福佑寺可立牌位?”
“本寺有此业务,但不知施主想立哪个?”小师父对答流利,想来也是经历过许多这样的询问。
“两个吧,一延生牌位,一往生牌位。”
小师父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旁边的桌子上也提前放着有笔墨纸笔,低头双手合十朝卫祯明行了一个佛礼,说到:“阿弥陀佛,两个牌位收木料镌刻费十文,具体请施主书写详情登记,正月初九福佑寺开坛做法会,届时可请牌位入坛。”
卫祯明低下眉眼接过笔,就着放粥碗的简陋木桌子下笔书写,一字一顿,写明父母名姓和父母生辰籍贯,字字如深刻,洇透纸背,写得再认真不过。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小师父,这是十文钱。”卫祯明写完后,连同所写内容和十文钱交给了小师父,小师父低头再次还礼。
张小七和张一诚看出卫祯明这时心情沉重,便也没再问,此事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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