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放了这么多条出来，但她知道，最要紧的是那两句“相信”。
这样压抑克制着的，和平常似乎没什么两样的说话语气，更让人觉得胆战心惊。云姝手心沁出汗，在吧台台面上氤氲出一点雾面。
顾行则神色发生了变化，电脑被掀翻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震响。
顾行则压着声音：“所以都是我的错觉？是我会错了意。”
“我没这么想过，”她冷静着说，“我把我的目的记得很清楚，对他并不感动也并不心软。不同意你刚才的说法也不是舍不得，只是这样很没有必要。杀人栽赃这种办法……不可能。”
“假话说一百遍也能成真。”他已经是第二遍听这个解释，不会再信。
顾行则直勾勾盯着她：“那我呢？你一直说只相信我一个人，也是假的吗？”
不同于上次生气时的怒气沉沉，他现在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上位者正看着某个不知好歹的陌生人一样。
“…”
然后顾行则盯着她，突然一把将联络器摔在了地上，小小一颗纽扣摔成了两半，零件散开。
云姝没有否认。
到这地步，哄骗已经没用了。
在这并不亮堂的空旷客厅里，录音像古老留音机播放的歌曲，在两个人中间拉扯起翻腾到快要顶破沉默的戾气，摸不着的黑暗摇身一变成触手可及的情绪海潮。
“喜欢。”
她朝前走了几步，把他阴鸷的表情看得更清楚。
“很简单。”顾行则把息屏的电脑转过去，按亮后屏幕上出现宁斯云的照片，狰狞手背看起来有点吓人。
“那也不行！”
云姝扶着吧台的手缓慢收紧。
但他们都知道答案是什么。
有时候沉默就是答案，尽管撒谎的那个人并不闪躲也没有后悔的意思，仿佛一派正气不像做出这件事的人。
可他最在意的就是那句话，这么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那就是不愿意了。你舍不得？也是，你最想惩罚的只有宁斯云，待在周京墨身边也不过是为了离间他们。他对你有求必应，喜欢两个字也说出口了，你会感动会心软很正常。”
“对你，除了这句话，都是真的。”云姝直视着他说。
那动静像弓箭紧绷到要断裂的预告。
“你在说什么？杀人犯法的，你……”
“…我以为你会是因为喜欢才要我…”
原来她只是随口一句表忠心而已，他却一个人沉浸在被信赖的错觉里，误以为那是喜欢，是独一无二，忍不住去回应，甚至到现在控制不住想要更多。
常缙他们说错了，那不是一见钟情，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说了这么多次，看着我每次因为这句话替你做事，是不是很高兴？利用了周京墨，利用了宁斯云，又利用我，现在事情快要办成了，是不是很兴奋？你说的收尾之后会离开周京墨到我身边来，其实也是骗我是吗？云姝，你这张嘴是不是从来没有真话。”
都直呼其名了，云姝喉咙有些发紧，类似哽咽的感觉让她也头脑一热。
“那你要我怎么办？！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别人的圈养游戏里被转让过去转让过来，我难道还能随便相信遇到的人都是真善美吗？！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是下一个周京墨，会不会是下一个圈养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