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他脸就通红了,眼神躲闪,快速撇过头去,手指紧紧地抓着手里的铁皮饭盒。
丁寻曼低头看了一眼,睡袍领子大敞,胸膛和脖颈爬遍了零星的红痕。
他慢慢地笑了,“小香?”
“我妈早上蒸的包子,给你尝尝。”她打开了饭盒,露出两个松软滚圆的包子。
“你吃了几个?”丁寻曼转身回屋,目光投向Beta男人今早带给他的洋甘菊。
“啊……糟了!我没忍住吃了俩。”陈小香拍了拍脑袋,懊恼地说。
“那你要怎么解释凭空消失的另外两个包子?今天胃口这么大,很可疑啊?”
丁寻曼随手折了一支洋甘菊,簪在陈小香的耳鬓,他欣赏了一会,满意点头:“多可爱的小姑娘。”
“我太饿了嘛,多吃两个长身体!”她一本正经地想借口。
“那谢谢你了,回去写作业吧,不是快高考了么。”他接过铁皮盒,把包子装碟,又把饭盒还给陈小香。
至于陈小香的父母,则单纯和他不对付。自诩霁月光风的老腐朽,当着他面骂几句不三不四也勉强算是为人正直,只是总往他家门口丢垃圾,烂菜叶动物内脏一类,时间长了腥臭难忍,难免令人窝火。
丁寻曼自小斤斤计较、心胸狭窄,故而也总不克制,肚子里藏了一百种扰民的办法。
他心安理得地吃着陈小香她妈蒸的肉包子,皮薄馅大,汤汁也足。又忍不了啧啧称奇,人长了一张毒嘴,手艺倒是好。
“过来。”他掰了一小半包子,晃了晃,吸引玳瑁猫来吃。
隔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亮了,收到两条微信消息。
一则是好友通过提示,丁寻曼顺手把对方的备注改成“跑得比兔子还快”。
——跑得比兔子还快:哪位?
丁寻曼拿过玻璃花瓶里那把洋甘菊,抓在手里拍了张照。
花瓣被碾成脆弱糜烂的透白色,挤出来的几滴稀薄汁液可怜见的顺着掌心往下流,蔓延到手腕,定格在鼓动的脉搏上。那手指骨细长,指尖透着淡淡的粉。
他点击发送:真想这样握住你的鸡巴。
对面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复,丁寻曼也不急,慢悠悠地去倒了杯水,一口气喝掉半杯。
——跑得比兔子还快:你到底谁啊,我真的会到Alpha保护协会告你x骚扰!
三年前说话有这么生动么,丁寻曼默默地陷入一段至今仍很鲜活的回忆。
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与人深交的性格,偏偏要装作与人亲和。难得会在床上失控,喝醉酒被自己哄骗着叫过一声哥。
信息素很甜,黄油面包味,类似很多年前跟着婆婆赶集市,眼巴巴瞧着的土蜂蜜烘蛋糕。他大概吃到过一两次,因此梦里也总萦绕那味道。
回过神来,他喝掉另外半杯水,抬起手机。
——丁寻曼:怎么生气了,你长得好看嘛,可不可以不要拉黑我?
对面几乎秒回:谢谢提醒,好走不送。
丁寻曼试着发了个表情包,只剩下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他低头笑笑,准备把门口垃圾扔了。
刚开门,对门邻居气喘吁吁地提着菜篮,正要拿钥匙开门。听到声响斜睨了他一眼,连呼吸都放轻了,彷佛见了瘟神。钥匙叮铃咣啷一串碰响,开了个门缝就急不可耐地要钻进去。
跟条滑腻腻的泥鳅一样,丁寻曼哼笑一声,叫住她:“阿姨,慢点,这个年纪摔了可不是小事。”
他抱臂拢了拢睡衣,不怀好意地故意赞叹道:“您调的包子肉馅真香,太好吃了。”
屋内陈小香坐在餐桌上写试卷,闻言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他懒洋洋地勾起地上的垃圾袋,邻居阿姨憋了一肚子气,恨恨地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留下句“不要脸”,然后怒冲冲地甩上了门。
在门缝即将合上的前一秒,他朝陈小香做了个向上的手势,意思是:晚上天台等你。
陈小香生了场闷气。他害她被妈妈数落了半天。却还是别别扭扭地偷偷上了天台。
她喜欢和这个她压根看不透,在爸妈嘴里坏得可以拉出去浸猪笼的男人待在一起,她觉得丁寻曼活得特别酷。
时常见形形色色的男女出入他的家门,急匆匆地来,一脸餍足地离开。她只学教科书、读大众筛选过的名着,第一次遇到丁寻曼这样一个人,像观阅一篇活脱脱浸淫着胭脂气的艳俗文章。
天台上围着黑灰色的粗石板,不时有碎石掉落在地。丁寻曼带了两个坐垫上来,他屈着腿坐着,拍拍身边的垫子,让陈小香坐到他身边。
“高考还有不到四个月?”丁寻曼递给她一听冰可乐。这个季节的风还很凉,他自己眯着眼灌了一口冰啤。
陈小香点点头,扣开了易拉罐。
“本来你考完,也许我们可以一块喝个酒。”丁寻曼和她碰碰杯,“不过现在不好说了。”
陈小香一脸困惑,碳酸饮料和她的胃部发生肢体冲突,她忍无可忍地小声打了个嗝。
“我要去北京。”他模棱两可地说,“找一个人。”
“那你还回来吗?”陈小香下巴抵着膝盖,她还没把丁寻曼摸清楚,这个人身上还有好多有意思的秘密没有讲给她听。她有点不舍得,“你的猫和房子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