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相逢
“重乔……水……”
名叫重乔的小厮立时就清醒了过来，摸索着去给躺在床上刚刚清醒过来的少年倒了一杯水。
“四爷，您终于醒过来了，感觉怎么样？”重乔的声音有些不稳，显然是刚刚哭过。
他一边服侍着床上的少年喝水，一边继续抽抽噎噎：“四少爷，你都昏睡了四五天了……”
“大夫都说您没有救了……太夫人也没有再来看您……还以为您真的不会醒过来了……”
此时是黄昏时分，屋内没有点灯。
嘉懿堂的朝向不是很好，过去有个人就常常抱怨，这屋里太黑，总是很早就要开始点灯。
他当然不是没有笑过，但他的笑意从来都是对着别人的，每次他在沛柔面前，总是一副非常冷漠的样子，好像前生是她亏欠了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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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柔却忙搀了她，道：“您不是下人。意姐儿说过，往后会如孝敬外祖母一般孝敬您的。”
也因为这样，香山小院和前生沛柔在时，自然是很不同的。
她觉得今日的齐延很奇怪，有些像前生她认识的那个见了谁都一样温和的少年。
“齐世兄既然无事，喝完这碗水就早些回城吧。天色将晚，恐怕夜里行路不便。”
“今日在这里呆了也有许久了，再不回家，你祖母该念叨你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沛柔就笑了笑，转身从院中石桌上的茶壶中倒了一碗给他，“快喝吧。天色渐晚，早些回府去吧。”
此时重乔也有如被她灌了迷魂汤一般，拿着那碗茶，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一口都没想起来该给他主子留。
“而且性子也很好，封她为乡君的圣旨里说她‘温婉贤淑，知礼明慧’，整个燕京城都传遍了。不瞒您说，咱们府里的下人也都知道，都很想见见这位乡君呢。”
沛柔看了齐延一眼。
沛柔就回头，温柔地答她：“我知道了，嬷嬷。”走进院中，又重新倒了一碗水。
笑道：“这可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你家四爷独个儿过来，可喝不到一口茶。”
果然不需要她求药、送药，齐延也能从疫病中恢复过来，看来前生的确是她多此一举了。
沛柔没有理会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在了齐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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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比起冷漠的齐延，总是这样的齐延她更熟悉，也更好应付。
她什么时候和他是故交了？
这几年身体渐好，就在小院里开辟了一块菜地，每日劳作。沛柔问过郭大夫，听说这样反而对她身体更好，她也就随着李嬷嬷高兴。
这两个词在少年的唇齿间过了一遍，而后他轻轻笑了起来。
前生沛柔和纭春在时，院中只有一棵不知道多少年了的红枫树。
原来是不想给他喝水的，看重乔实在可怜，还是回身替他又倒了一碗茶。
也许是因为齐延的样貌生的不错，装束也很得体，这几句话更是说的很谦逊，李嬷嬷就忙从摇椅上站起来。
可不盼望，并不代表她没有想象过。那时候她想象的场景，居然和今日差不多。
齐延不喜欢他的母亲，但她不得不说，其实他和她还真是很像的。
沛柔没有理会齐延方才说的话，若她没记错的话，这恐怕还是今生齐延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笑。
沛柔正要拒绝，李嬷嬷便道：“若能如此，便是最好的。近来时疫病刚止，我听说这段时日乡间的道路颇有些不太平。”
“淮邑乡君？没有往来？”少年英气的眉毛皱了皱。但是他到底是久病初愈，说话也没有力气，话中的疑惑和不满，也并没有那么明显。
她没有衷情可诉，因为那个人全然都明白。
齐延坐在马上，前来叩门的是他的小厮。她认得的，是前生齐延得时疫时为她送药的重乔，许多年没见了。
她和纭春都没有心力打理院子，整个小院自然也就很颓唐。甚至已经过了赵皇后的孝期，院中的白布也没有撤去。
忠心的小厮却挠了挠头，疑惑道：“徐家五小姐？您是说定国公府的五小姐，淮邑乡君吗？”
重乔浑然未觉，自顾自地往下说：“徐家的五小姐虽然是庶出，可是从小养在定国公府周太夫人膝下，后来进了宫当了贞静公主的伴读。”
恍如隔世，的确如此。
齐延却笑着打趣他的小厮：“重乔，这就是你一直想见的仙女，定国公徐家的五小姐，淮邑乡君。你觉得如何？”
今生偶尔过来这边，听李嬷嬷说种田的事情，也觉得很有兴味，时常也会自己动手。如今要问她农事，她倒也能答上来几分。
那时候沛柔觉得，她的每一日都不会有明日，她很快就会去见她的家人了，所以又何必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