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小事
“乡君今日来找我，是又有什么事求我？”林霰从屋中走出来，漫不经心地道。
他怎么也跟着齐延学，管自己叫乡君了？
沛柔小心地拨开枝，想从椅子上下来。可上去容易，下来却难，到底还是齐延扶了她一把，她才能够从上面下来。
沛柔只好忍着脸红走到林霰跟前。
他今年有十四岁了，抽条的很快，如今已经比沛柔高了半个头。
“今天是有事找你，不是求你。不过要等他们走了我才能说。”
沛柔往屋子里望了一眼，景琛却还没有出来。
沛柔望着他的眼睛，“我要你往后便当从未认识过我一般，不必与我打招呼，也不必再与我有些别的纠葛，齐世兄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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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娘是在正月里有的身孕，到前生太子被废的八月，已经有七八个月的了。
“林霰不能走。”
齐延的酒量其实也只是平平，略微比她要好一点而已。喝多了酒之后，他就把手里的书摊开，放在脸颊上睡觉。
前生知道她小产了的时候，齐延有为这个孩子伤心过吗？还是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和何霓云的孩子？
林霰想了想，“我记得当时她父亲做过推断，应当最多四个月，胎儿就会因为母体太弱而死亡。”
前生她在国公府时被诊出来的身孕是两个多月，到她小产，差不多就是快满四个月的时候。
林霰便道：“我会知道这个毒，是因为她把他父亲当年行医留下的一些记录都留给了我。她父亲碰见的那个病人已经病入膏肓，所以没有办法救了。”
林霰已经把瓶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在灯下细细的查验，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凝香露的气味。
“你知道‘凝香露’吗？你帮我看看，这里面有没有。”
“若是这次太子妃的胎儿仍然不能保下，今上会失望且不说，甚至太子也可能因无子而被攻讦，这才是真正的朝廷动荡。”
“按林霰的推断，最危险的时候，也就是今夜开始的四五日之间。只要乡君肯相让这几日，元放不胜感激。”
不管怎么样，至少能有人说话，而不是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仆妇。
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沛柔道：“这两瓶东西里面都有凝香露，不过分量却很小。若按照这个分量，恐怕要连着吃上一个月才会有效。”
可何阁老若是死了，三皇子一下子就会陷入被动，势力大减。
况且若是何阁老死了，他爱的何霓云马上就得开始守孝，如何与他谈婚论嫁，成为他的妻子呢。
“我要与谁过不去，大大方方的为难他就是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
不过这又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梦幻泡影而已。
林霰听他的话，倒比听沛柔的还多些，“那我去把景四哥叫出来，待会儿我们在屋里说。”
沛柔拉着林霰往外走，“中了毒的人是当朝的太子妃，她是我的表姐。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不应该就这样被人害死。”
今日因为这个东西，她想起了前生好多事，又想起自己幼时在感慈寺的事情，她觉得实在有些累。
“但她父亲留下了一些可能的解毒之法，我没有试过，我也不知道。”
不管前生太子究竟因何被废，今上打出来的旗号都是“太子无子”，说明这是一件比太子无子更难堪的事情。
景琛已经不在院中，齐延却还站在方才的树下，“何阁老这几日有些不好，还在等着林霰的药。”
沛柔把枝取下来，轻轻地抛在地上。
“你跟着我去定国公府住，明天就跟我进宫去。”
沛柔松开了林霰的手，目光渐渐冷了下来，齐延和她，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凝香露？你怎么会知道凝香露的？”
沛柔迎上齐延的目光，“若是我不肯相让呢？”
或许正是因为太过孤单，所以他才愿意住到诚毅侯府去的吧。
是啊，在他眼中，太子妃薨逝有什么要紧的，太子无子有什么不好的。正好给了今上废太子的理由，也给了三皇子将来上位的机会。
两生都有人给她下凝香露，到底是谁。
沛柔就回头望了一眼齐延。
齐延见沛柔一直没有说话，拱手做揖，继续道：“去年多亏乡君割爱，何阁老的病情才好了一些。这一月元放不在燕京，他又有旧病复发之势。”
齐延的语气很坚定，沛柔的心也因此一直往下沉。
齐延看着枝落地，目光也逐渐晦暗下去，“乡君要元放做什么事，直说便是。”
“齐世兄方才说，若是我愿意相让，你必然不胜感激，是不是？可我不必你的感激，我只需要你为我做一件很小的事情。”
齐延听罢，避开了她的目光，弯腰把方才的枝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