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想不错,当天夜里某个人辗转难眠,怎样打坐都静不下心,心尖住着的那个人可劲蹦跶挣闹的不休,在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叫嚷乱闯,把他心里搅得一塌糊涂。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冒夜起身,俏声前往地牢看望某个玩赖混蛋。
自从那日他一指点燃烛火后地牢里就一直烛火通明,隔得老远都能看到那块暖色烛光照亮了一方天地。
从牢口透出的光芒远远瞧着像普通人家门口悬挂的灯笼,指引着旅人归家的方向。
他踩着银银月光走到门口时守门的两个弟子已经困得睁不开眼,靠着墙壁昏昏欲睡。
怕惊扰到这两人,指尖在空中一划招来夜里玩耍的两只萤火虫,那两只萤火虫便熟稔亲昵的绕着他指尖亲吻,再往前一送那两只萤火虫便听话的飞到那两人脸前一晃,有细细的金色鎏粉洒下,一眨眼就被这两人呼吸带入。
下瞬,两名守牢弟子便身子委顿靠着墙壁呼呼大睡起来。
摆手挥退两只缠着他索要奖励的萤火虫,提袍悄无声息的从两人中间走过,进入烛火明亮如昼的地牢。
他一入地牢就觉四周光线过亮,尤其是在这深夜更是亮的刺眼,简直快让人睁不开眼,这种剧烈光照下人怎么能睡得舒服。
他墨眉微蹙,低唤一句:“太亮了。”
话音才落,他身边最近的两盏烛火就一下无风熄灭。
他也不惊奇,自顾自的抬脚往前走,而随着他一步步往前走,前方的烛火就一盏盏的熄灭,正好给他照亮前方弯折的道路。
火光熄灭在最后两盏时,他就到了目的地,站在铁门外一眼就可看到里面床铺上向内侧睡的人。
他再低眼往旁一看,简陋的木桌上几盘菜色动也未动。
见状,他微微蹙眉沉思半刻,随即抬手轻而易举的解了牢锁,轻步踏入牢内,这还是第二次他进入这里面。
往日他是绝不会进来的,也是不敢,这人实在太会手段,也太过狡猾,他很怕自己稍一粗心就会被他趁机抓在手心里逃也逃不掉。
上次被他阴谋使诈看出了心思,他不得不趁着这人一时没抓住的机会才能迅速逃了出去,后来他更是连铁栏边都不敢靠近,因为每次他一来这人就扒着铁栏想抓住他!
双方都知道他根本拒绝不了他的靠近,他的讨好,一点都不能拒绝,哪怕他是装的,是假的。
明知是假他也不能拒绝,所以他只能躲,只能站的远远的,妄想靠着这种自欺欺人保持本心,但他比谁都清楚,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沦为他的阶下囚。
以前是他们两人之间没有接触的必要,他又刻意的回避着他,即便两人相隔不远,这几年他仍能坚持心口如一,可一旦换成现在,他连躲都是件大难事。
这个人根本不给他躲的机会,如狼似虎的追着他的脚步,迫着他接受他的讨好与接近,一点点的把他捏紧,他连短短的喘息机会都极其艰难。
雪衣墨发的国师站在床边垂眼俯看床上侧眠好睡的人久久未动,漂亮的琉璃眼波光流转,极尽复杂。
或许是他做错了,那日他就不该去见他,否则不至于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当年他就不该来这皇城,不然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他也不会受煎熬多年。
或许,他该听那时师父说的......
罢了,事已至此,再悔无益。想到这里,国师微微叹气一声,便欲转身离开。
却是刚转头就有五根枯指迅猛从被下伸出,重重抓住他的衣袖直接往后一拽,力气大的不可思议!
毫无防备的国师连手都没来得及抬就被这股力道径直拽向床上,只觉眼前一花,待他能看清眼前的情景时,他已是被人紧紧的压制在床上。
两只手腕同被拽进了两只汗湿的手心里压在身侧,粘腻,火热,这灼热的温度覆盖在他一向温凉的皮肤上竟有种烫的感觉。
从未被谁如此放肆对待的国师不免显露两分慌乱,有意想呵斥冒犯之人,却是一抬眼就直直撞上一张熟悉的脸,眼瞳漆黑,眼眶睁大,鲜红的嘴角含笑,黑压压的眼瞳里满是激动与兴奋的火热气焰。
被这双没有实质触觉的眼睛看住,竟比那手心灼热的温度还要觉得灼人几分。
被死死压在简陋草床上的国师只往上看了一眼就慌忙挪开眼了,雪白的脸颊泛起薄薄红晕,说不清是赫然还是惊慌所致。
“你又胡闹什么?还不快从我身上起来!”傅风肩膀的伤还没有完好,国师怕加重他的伤势不敢强力挣脱,只得厉声呵斥身上之人。
尽管他说的足够威严,此情此景这气势却显得颇为萎靡,哪还有往昔不怒自威的威厉姿态。
平日的他都拿傅风没辙,这种情形下当然更镇不住无法无天惯的傅风。
果然,跨身压在国师身上的傅风毫无畏惧之色,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他笑眯眯的看着身下人愈发鲜红的脸颊,无意识的舔了舔唇,才故作恭敬的笑答道:“胡闹?奴才可没有胡闹,奴才只是在做一件要紧事。”
“胡说八道,你现在是做什么要紧事?!”国师恼羞成怒的瞪他,一时情急斥道,“傅风,冒犯我,对我撒谎都是大罪,再不放开,事后我定会重重责罚与你!”
傅风要是能被他这两句话威胁到就不是傅风了,反而他听完后笑得愈发灿烂,眼中充满张狂得意的嚣张意味。
此刻他便如饱腹后的猛兽闲来玩弄口中竭力挣扎的美味露出的餍足之色。
直到他笑够了,欣赏够了,才是慢条斯理的低首凑近国师耳际,朝着国师透红的耳尖温声吐气,语调阴柔粘腻,显尽蛊惑。
“奴才做的要紧事就是终于抓到你了呀,奴才的国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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