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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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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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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雅的言下之意不过基于如此:只要宣、晋两国交好,林琅定然会在面上保全于她,其它根本影响不了她的地位。

故而,她才得以来此说出这番话来。

“雅夫人。”倏然,林琅勾起唇角,“听说夫人自幼不同于其他女子的作习方式长大,朕如今瞧着夫人的行径确实和其他女子大不相同,那……夫人背过《女诫》吗?”

“背过,可妾身并不认同上头所言。”

“为何?”

“《女诫》通篇都是教女子倚赖幼稚、卑屈男子之法,它所言女子嫁人后,夫为妻纲,事事以丈夫为尊,只要求女子有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克制自己,只求女子从一而终,要妻子事事以丈夫为主,利而不害,为人不争,生子哺而无求,养而无求,甚至舍命而无求,不争不求,方才是所谓‘女子德行’,只要求女子无怨无悔为人付出,毫无尊严,这和奴才有什么区别?”

“夫人可知夫人这话大错特错?”

“妾身坦坦荡荡,何错之有?”

“天地伦理,礼智仁义,君君臣臣,长幼有序,夫妇有别,夫者,妻之天。妻子以丈夫为尊是为天理顺序,逆天理乱人伦,国家无度,岂不大祸?”

“妾身以为陛下博物通达,亦无须妾身畏影避迹。从前,在清秋道上,妾身就遇到过一事,一个男子扯着一个妇人的发丝对其殴打,将其撕打得衣衫不整,身上无一处好肉,若不盘问,还以为他们是有何深仇大恨,问后妾身才知晓那妇人是那男子的妻子,那时正是为了一点吃酒钱就在乡野田间吵到动手,妾身少年就习武,收拾了那男子后,那男子还说那妇人替他生育了三女但没有生育儿子便是无德,故而言语他暴打妻子亦是合理。后来,侯爷带着好事的妾身去了那男子住的小村子,妾身也算开了眼界,那妇人事事以丈夫为尊,克己守礼,勤劳孝顺,而男子呢,好吃懒做,赌博酗酒,靠着妇人耕种、织布等劳务养活,可他即使如此打伤了妻子,那村子中人人皆道此事寻常,只怪妇人不会生儿子,甚至连妾身为其出头都成了那村民口中诛罚那妇人为丈夫招来祸事的理由。如此,为何丈夫就是天理?撰写《女诫》的人又是否关注过女子本身?这般伦理又何尝不是束缚她人,要她人奴颜屈膝罢了。对幼稚的人自屈幼稚,对卑屈的人守其卑屈,只会使卑鄙横行,又何来天理?陛下道长幼有序,陛下拜侯爷为师,可陛下爱慕侯爷将其安置于身侧,陛下又是以师礼待侯爷的吗?陛下根本就不信纲常,对吗?”

一番话说出,殿中寂静良久。

“哈?”林琅怪异地发出一个单音节,突然朝着沈君雅举了举手中的杯子,一双眼睛火辣辣地瞧着对面的绝色美人:“夫人现下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夫人可知晓?”

“妾身知道。”

“夫人方才说,伦理束缚了他人,没错。”眼中划过一道丝犀利的光,片刻后,林琅沉声道,“夫人既然背过《女诫》那朕就无须让夫人再看这东西了。夫人认不认同上头的话并不重要;弱者不明利害,规矩保护得是弱者,夫人刚才说,朕可以一语定乾坤,夫人想来也是清楚地知道,只有弱者会被规矩束缚,朕说的话才是事实,而夫人你认为的,都不重要。”

顿了顿,林琅又一字一顿地缓缓道:“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大胆。很好、很好……朕就明白地告诉夫人,规矩既是束缚弱者,便是如朕一般的强者所制定,这个尘世确实从来都不是守规矩的人的,但也不是自作聪明的人的。夫人若是真的聪慧明白利害,就不会在这里说出这般话,夫人认为自己是个可以打破规矩的人,还是……夫人认为朕是个很好说话的主?”

安神的烟香袅袅,殿中人的情绪氛围却是似在一瞬间凝滞。

随后林琅又不紧不慢地威胁沈君雅道:“看过《左传》晋惠公杀里克的故事吗?你可曾听过‘莫须有’三个字?夫人,可知道朕为何赐于你‘雅’字作为封号——夫人可知你的好姐姐现下人在何处?”

沈君雅一愣,到底是个不大的姑娘,再沉稳,也还是在帝王冷冷的威压下冒出了冷汗:“陛下、早就知道?”

“你是深明大义也好,是有恃无恐、狂妄放肆也好,朕都不在意。”林琅一语双关,一双丹凤眼邪气迫人,“朕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夫人既然嫁于了朕,只要夫人往后能端正自己的身份,过往一切,朕可以当作不知道。夫人的想法既然不同于其他女子,朕也不强求夫人娇弱献媚,夫人刚才所言‘女子出嫁从夫’,那你就得明白,不管你认同不认同,待庙见之后,你的首要角色就是我林氏的皇妃,而非晋国的公主。这里是承乾宫,从夫的礼教,朕希望夫人以后都能记清楚,有耻且格,这般你我方才长远。”

林琅情绪不明地瞧着眼前如花似玉的新夫人的反应,勾起来唇角,眼底却冷:“夫人想来读过不少书,该听得懂朕在说什么?你若端正得了自己的身份朕可以既往不咎,否则……”还要开口说点什么,却是君钰瞧着林琅不悦的颜色突然打断道——

“多谢夫人。”

君钰淡淡的声音落在殿中却是十分清亮,见林琅的目光瞧来,君钰看着他缓缓道:“雅夫人既然是送东西来给微臣,那陛下可否让微臣将话说了。”

林琅转过脸来看了君钰片刻,理解君钰的意图后,林琅一双丹凤眼弯了起来,却无笑意地道:“老师先请。”

君钰转过脸来,瞧着对面那个绮罗遍身、华贵端庄而目光清澈的女子,不落情绪地道:“雅夫人。”

沈君雅跟着叫了一声:“侯爷。”

君钰道:“夫人知道微臣现下为何会在宫内吗?”

“我……知道大概。”

“夫人既然清楚,就更不该来此。”

“侯爷刚才已经说过了。”沈君雅垂首,一双美丽的眼睛眨了眨,蝶翼般的睫毛在肌肤上落下两片阴影,缓缓道,“侯爷不必担忧妾身,这些时日,妾身已经将自己的未来想得足够明白了。”

“夫人想得明白,那微臣也说得明白。夫人已练邪功,过段时日微臣也会如约将静心的心法送于夫人,以报夫人还玉之恩。”

君钰摸着那块失而复得的佩玉,瞧一眼那盒中的半截丝绦,那金盒中的丝绦是当年在清秋道上他以半段腰带割取,以借沈君雅束发所用,想不到她会保存至此。

君钰侧首,语气平淡地道:“‘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微臣不慎将佩玉遗失,夫人送还佩玉的好意,微臣心领,但微臣生来冷情,夫人不必觉得自我牺牲微臣就会感动于夫人,这对微臣毫无意义,于夫人而言,同样无意义。”

林琅撑着下颌,观察着对面眼睫轻颤的绝色美人的表情,慵懒地插嘴道:“侯爷你说自己冷情?”

君钰无视帝王的问话,只继续道:“微臣当年不欲多做杀孽,纵容夫人也不过是出于个人怜悯妇孺的恻隐之心,换作任何金钗年貌的无害女子,微臣皆会放之任之,而并非独因那人是夫人你,夫人可明白微臣的意思?而后来微臣会救助夫人,也不过是因为夫人你的身份,夫人无须因此对微臣常怀感激,以君臣之礼相待于微臣便可。”

瞧着那黯然离去的绝色美人,林琅转过脸来,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瞧着君钰。

此时君钰陷在椅中,因肚子沉重,他不得不双腿微分,他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搭着肚子,眼皮松懈地和林琅对视了良久,语气懒散地道:“又这般神情瞧着我做什么?”

君钰的长发以一根孔雀羽簪挽起,发丝松松散散而更显得玉容剔透,林琅瞧着他那因歪坐而略略松开的领口,瞥过白肤上头自己留下的红痕,林琅眼神闪了闪,定了定神道:“玉人真是心慈仁厚,对她可真是悯花爱护,怎么不见你这般护着我?”

“……”

“玉人刚才打断我的话,是怕我会对这个新夫人如何吗?让我发落了她不好吗?”

君钰不置可否地道:“你何必同一个孩子计较。”

“孩子?她已及笄,算不得天真无邪的孩子了。”

“我只是觉得她可怜。”

林琅不屑道:“她可怜?我像她这般大的时候早就几经生死,明白什么话能讲什么话不能讲了。我以后妃大礼迎她,已是给足了她颜面,她的行为如此乖张,若是换作他人,哪得这般自在?”

君钰顿了片刻,缓缓道:“一片晕红才着雨,几丝柔绿乍和烟,倩魂销尽夕阳前。”

林琅领会他的意思,半晌后,反问道:“朕还不够宽纵她吗?玉人,还是说,你想要朕如何?”

“陛下用完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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